“若兰,是我。”门外传来了程千帆的声音。
白若兰长舒了一口气,此时,那股子强撑的勇敢心气散了,只觉得两腿发软。
她收起左轮手枪,同时没有忘记打开保险,这才上前打开门。
“怎么了?”程千帆进门,看到扑到自己怀里的白若兰,先是一愣,看到白若兰手中的转轮手枪,顿时明白了原因。
“没事。”程千帆搂着妻子,顺手将转轮手枪卸下,看了一眼保险,温和说道,“刚才外面有个酒鬼,那家伙假扮雪人,吓了我一跳,我一气之下把他揍了一顿赶跑了。”
“瞎讲。”白若兰抿嘴一笑。
丈夫安全回来了,她的心总算是安稳下来。
……
“我切了面片,煮了牛肉汤,现在给你煮一碗牛肉面片汤暖暖身子吧。”白若兰说道。
“快些,快些,我的口水要流下来了。”程千帆作出馋嘴的样子,一边给妻子系围裙,一边推着她朝着厨房走去。
“小宝也要吃。”小宝脆生生喊道,“多放两块牛肉。”
“小馋猫。”白如兰轻轻拍打程千帆的手,朝着小宝笑着说道。
“小宝不是小馋猫。”小宝争辩说道,“猫咪才是。”
猫咪从楼梯栏杆上跳下来,来到程千帆的身边,蹭了蹭他的裤脚,喵呜一声。
“是猫咪先听到外面的动静,过来扯我的裤脚的。”白若兰一边忙碌,一边说道。
“好猫咪!”程千帆弯腰抱起猫咪,撸的猫咪舒坦的直叫唤。
小宝看得眼馋,过来将猫咪抱走了。
……
程千帆坐在椅子上,估摸着时间。
他看着厨房忙碌的妻子,抱着猫咪撸猫、咯咯咯笑的小宝,舒服的喵呜喵呜的猫咪,只觉得整个人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面具,无比的轻松。
他双手撑在餐桌上,托住下巴,眼眸中是温和的光,向左边扭头,看向厨房忙碌的妻子,右边扭头,看向小宝和猫咪。
牛肉汤烧开了,白若兰轻巧的放入面片,平常的景象,在他的眼中,犹如天女散花一般。
小宝倒着撸猫咪,猫咪生气了,重重的喵呜一声。
小宝便赶紧道谢,顺着来,猫咪满意而舒坦的喵呜一声。
“看什么呢?”白若兰瞥了一眼丈夫,问道。
“没什么。”程千帆微笑说道,温暖的目光看着妻子,“若兰,我饿了。”
“这就好咯。”若兰撩了撩刘海,抿嘴一笑。
十余分钟后,白若兰端着面片牛肉汤上来,“小宝,这是你的,过来吃。”
“是我和猫咪的。”小宝喊道。
程千帆笑了笑,“小宝说的没错,咱家的猫咪可是立过很多功劳的。”
猫咪喵呜一声。
说着,他接过若兰端过来的大碗,露齿一笑,“谢谢娘子。”
白若兰嗔了他一眼。
呼噜噜。
白若兰拍了拍围裙,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丈夫和小姑子吃得开心,高兴的眯了眼睛。
……
“碗筷留给我回来后洗,你一会先去哄小宝睡觉吧。”程千帆说道。
白若兰本来是要拒绝的,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担心的看向丈夫。
“有些临时公务要处理,放心,就是一些文件性的工作,没有危险的。”程千帆微笑说,“你的夫君是巡长,没有巡长上一线险境的道理。”
“那你注意点。”白若兰露出微笑,上来帮助丈夫系好围巾,说道。
他知道她知道自己说的是善意的谎言。
她知道他知道自己猜到了什么,只是一些安慰的话。
他说,她听。
她假作相信,心中祈祷。
他不仅仅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他要足够谨慎,他活着,这个家才在。
程千帆抱了抱妻子,低声说,“下次看到我,确认是我,再将保险打开。”
白若兰的身体有稍许的僵硬,随后脑袋埋在丈夫的怀里,拱了拱,“恩,晓得了。”
“去休息吧,说好了,碗筷我回来后洗。”程千帆说道。
谷</span>“大冷天的,我正好偷个懒。”白若兰抬起头,接过丈夫递过来的那把转轮手枪,莞尔一笑,收好枪,转身去了楼上。
……
程千帆坐在椅子上,摸出烟盒。
弹出一支香烟,没用有打火机,而是摸出餐桌上的洋火盒,划了一根洋火,慢慢点燃,轻轻吸了一口。
左手食指轻轻在餐桌上敲击。
一支烟抽完。
正好敲击两百零一下。
将烟蒂在烟灰缸碾灭,程千帆起身,哈了哈手,拿起客厅的电话话筒,“要狄思威路三十一号良友商社,找黄博先生。”
“黄老板,是我,你请我帮忙找的人有消息了。”
“好,一会见。”
仔细检查了自己的勃朗宁配枪,又准备了一个备用弹匣。
他的表情是有些凝重的。
眉头微皱。
荒木播磨刚刚给他上海站的资料,大哥卢兴戈就出现了。
尽管程千帆决然不相信卢兴戈会叛国,但是,他不得不防。
此时此刻,他无法排除被敌人试探之可能。
程千帆整理了一下衣装,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打开家门,从外面拉上,听到暗锁咔擦一声锁上后。
程千帆没有立刻离开。
他站在门口。
果然听到里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是白若兰又下楼,从里面又上了木门闩。
程千帆压了压礼帽,撑着雨伞,踏着积雪,在巷子里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门后传来了一声轻叹,似是在呢喃,说了一些‘平安’、‘保佑’之类的话。
……
贝当区,上海站临时安全屋。
“你是说程千帆假装不认识你,实则是向你示警?”郑利君沉声问。
“正是如此。”卢兴戈搓着手,接过一位袍泽递过来的搪瓷缸子,接连喝了几大口热水,总算是暖和一些了。
“先是假装不认识我,不过我当时很生气,没有意识到他的用意。”卢兴戈有些懊恼说道。
“然后程千帆便故意用错误的称呼喊我,我这才意识到他的用意。”
“错误的称呼?”
“程千帆故意喊我卢大哥,事实上,他从未这么喊过我。”卢兴戈说道。
“依你之见,程千帆为何要这般做?”郑利君皱眉,问道。
“程千帆应该和其他势力有牵扯,且最可能的是日本人请他帮忙抓捕我们,程千帆既不愿意得罪日本人,又不愿意真的下手抓我,只能隐蔽示警。”
卢兴戈说道,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将其中关节都‘揣摩通透’了。
……
“宫崎君,你说卢兴戈去找你?他是你的大哥?”荒木播磨惊愕不已问道。
“荒木君,请注意你的言辞,卢兴戈这个支那人是程千帆的大哥,不是我的大哥。”程千帆脸色阴沉,嘴巴里嘟囔,说了句‘该死的支那人’。
“宫崎君,现在不要在乎这些小事了。”荒木播磨着急知道情况,急切说道。
“这可不是小事。”宫崎健太郎表情无比严肃,“荒木君,我在支那人那边扮演支那人,现在和同胞、朋友在一起,我不想再受到这种折磨。”
说着,他停顿一下,有些烦躁的咬咬牙,重重地叹口气,“荒木君,是我失态了。”
“宫崎君,受苦了。”荒木拍了拍宫崎健太郎的肩膀。
“我不能确定这个卢兴戈是不是上海站那个卢兴戈,也许是同名同姓也说不定。”程千帆抽了一口烟,陷入回忆的神色。
“我不认识这个人,是他自己说他是程千帆的大哥。”
“能具体说说吗,宫崎君。”荒木播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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