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汐皱了皱眉。
“顾师兄，我还有个问题。”
“既然澹台明当年见过你，那你就不担心他认出你吗？”
虽说长大之后样貌会有变化，但也总有相似之处，更别提像顾宴疏生得这样惊艳的人，只要见过一面，真的很难会忘。
沉默片刻，顾宴疏道：“师妹，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
楚云汐看着他的眼睛：“你既然叫我一声师妹，那我自然应当关心你的安危。”
“你不说清楚我是肯定不会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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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他此刻便没有认出我吗？”顾宴疏最终还是道，“如果澹台嫣嫣没有救我回来，没有喜欢上我，那你此时此刻见到的，恐怕就只不过是一副没有姓名的白骨了。”
楚云汐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一把抓住顾宴疏的手：“顾师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疯了吗？”
“如果这样，澹台明怎么可能真的放心让你娶澹台嫣嫣过门？”
“云汐，你一定要刨根问底吗？”
顾宴疏轻轻叹了口气：“我感激并且感谢你的关心，也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并不令人开怀的陈年旧事。但是……”
他停顿片刻。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我自己选的路，只能我自己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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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此番还能平安离开，我自当跪在师尊面前，向他请罪，若是不能……”
“就请师妹代我向师尊表达歉意。”
话音落下，楚云汐感到指尖蓦地一凉。
她下意识低头，就见到顾宴疏往她手上戴了一枚空间戒指：“此枚戒指，也请代我转交师尊。”
看着手上的空间戒指，楚云汐忍不住浑身发抖：“顾宴疏，你这是要做什么？”
“交待遗言？”
“你不仅仅是要灭门，你还打定主意要同归于尽是吧？”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可不管是你阿爹阿娘还是你姐姐，甚至段封寒，他们都希望你活下去啊。”
“你怎么可以如此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少女语气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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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跟我一起走！顾师兄，你放心，我们再找机会，到时候我帮你——”
“云汐！”顾宴疏扶了扶额，显得有些无奈。
“我不能走，澹台明在我身上下了蛊。”
“如果我离开这里，他立即就会察觉。”
“到时候连你都会有危险的——”
“我不管！要么你跟我们一起走，要么我也不走！”楚云汐再次扑进他怀里。
“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
一根手指按在少女的红唇上，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青年垂眸，看着少女满是慌张的脸，眸子里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轻声道：“云汐，其实从前我一直都以为，在你心里，怕是有些讨厌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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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凌肃巢穴救了她之后，那种疏远如影随形。她甚至不愿意与他独处。
楚云汐愣了下。
她的确是恨他，可再恨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自寻死路。
她避开这话题，咬唇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师兄。”
顾宴疏淡淡道：“至亲骨肉也未必同心同德，更何况同门。云汐，走吧。”
“我已知你仗义，但你若真因我有何闪失。我难以向师尊交待，更承担不起。”
“届时我就是千古罪人。”
一口一个“走”，满是冷酷与决绝。
这一世，叶星澜和江问轩似乎都比上辈子更在乎她些，可是顾宴疏对她，似乎连上辈子的柔情都没有了。
楚云汐心里一阵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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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这时候，前头忽然起了一阵骚乱。紧接着就听见隐隐约约的脚步声，正是向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顾宴疏皱了皱眉，立即拉着楚云汐躲了起来。就见从远处跑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小女孩。
见到对方，楚云汐万分惊讶，顿时顾不得继续伤春悲秋了：“悠悠！？”
“这个时候，她怎么跑出来了？”
“我不是说让她躲在屋里装睡吗？”
“有人在追她。”顾宴疏道，“她过来了也好，省得再去找，我先去引开追兵，你带着她在前头等我。”
话音落下，顾宴疏手上光芒一闪，再次出现一个同先前一模一样的狐狸面具。
他将面具戴在脸上，身形转瞬便没入了浓浓夜色之中。
楚云汐伸手抹了抹眼睛，赶忙跑出去把悠悠拉了过来。
悠悠正慌里慌张往前跑，骤然被人这么一拽，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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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汐伸手捂住她的嘴，以免她猝不及防叫出来：“悠悠，别喊，是我！”
悠悠看见楚云汐，大眼睛中飞快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她又板起了小脸。
“你怎么这么久还不回去？”
楚云汐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你是担心我才跑出来的吗？”
悠悠脸一红：“谁担心你，我是听见屋里头有奇怪的声音。”
她神情不似以往，显得有点儿紧张。
楚云汐有些疑惑：“什么奇怪的声音？”
楚云汐觉得，以悠悠的胆子，能吓到她的东西实在不多。
悠悠抚着胸口，摇了摇头：“不太说的上来，有点儿像是我妹妹来找我了。”
楚云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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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见到的那个女婴？
“是胎灵。”
青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宴疏提着浮霜回来了：“三水寨中那些被掐死的女婴大多都让澹台明做成了美人丹。”
“怨气太重无法投胎，就会化作鬼煞飘在这府中。只不过白天阳气重不敢现形，只有晚上才会出来。”
“美人丹是什么？”悠悠身子颤了颤，下意识问道。
“以初生婴儿元灵作为养料炼制而成的丹药。”
“越吃容貌越美，修为也能越高。”
“对于资质一般的人来说，服食美人丹可谓是提升修为最快的捷径了。”
顾宴疏看了她一眼：“澹台明给澹台嫣嫣炼制的。也是他出主意掐死那些女婴的真正原因。”
闻言，楚云汐心里一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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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转过头看向顾宴疏。
青年眸子清澈坦荡，亮的好似漆黑夜色之中的寒星。即使只露出一双眼睛，也有惊心动魄的灼人风采。
他醒着时显然比晕过去时更惊艳。
悠悠愣了愣，随即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顾宴疏笑了一声：“我都要娶大祭司的女儿了，知晓他府上事有什么稀奇。”
悠悠指指楚云汐：“你真是她师兄吗？”
“如假包换。”
“这样的话，白天为什么要装不认识？”
“周围耳目太多，担心被人察觉。”
顾宴疏的有问必答很显然赢得了悠悠的好感。自幼在三水寨中长大，她根本就没有见过能跟女人好好说话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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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男人不但好吃懒做，而且还对女人非打即骂。
悠悠道：“那你可以拿到大祭司的黄符吗？我们需要这个才能离开。”
找人帮忙，自然比她们自己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找要强的多。
顾宴疏：“黄符已经交给我师妹了。只要你们想，随时都可以离开。”
说完，他向着悠悠俯身一礼：“还有就是，劳烦多加看顾劝解我师妹。”
“她偶尔会有些死心眼。”
楚云汐低声道：“顾师兄。”
悠悠眨巴眨巴大眼睛，面对顾宴疏的态度，她感到有些不习惯，甚至有些新奇。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你真的要留在这里跟澹台嫣嫣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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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可要伤心死了。”
“你不知道，之前我跟她说你被人扔河里，还有你不肯认她时她的那个样子。”
“看起来都快急哭了。”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楚云汐。
楚云汐脸涨的通红：“悠悠，别说了。”
空气中蓦地响起一声笑，好似羽毛般挠在人心上。
微凉的风拂过颊边碎发，楚云汐豁然抬头。
星光月华落在青年眉眼间，熠熠生辉。
“我竟不知，原来师妹是这般关怀我。”
然而顿了顿，他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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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天下无不散之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