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疏从沈君言房间出来，才走出十来步，迎面就见到江问轩急匆匆跑了过来。
两人打个照面，不由自主的都是一愣。
江问轩眼睛自顾宴疏脸颊处尚未消褪的伤口和身上清冷华贵的白色斗篷上飞速扫过，而后轻咳几声，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目光。
他低低叫了一声：“顾师兄。”
顾宴疏笑道：“江师弟是来见师尊，还是来找我？”
未曾想顾宴疏竟然如此直白。
江问轩愣了下，亦坦言道：“是婉柔请我过来看一看顾师兄。”
“她见顾师兄受师尊责罚，很是担心。”
顾宴疏微微颔首：“那请江师弟替我谢过师妹关心了，你回去只说我无事即可，本来应该我亲自去，但此时我身上有伤，不大方便，也恐血气冲撞了师妹。”
江问轩立即感到顾宴疏语气中的客气与疏离，而且对于楚婉柔的称呼，竟然直接从“婉柔”变成了“师妹”。
他默然片刻，也未多说什么，只是低声道：“顾师兄放心，我一定带到。”
顾宴疏郑重道：“多谢。”
江问轩看着他：“那我先送师兄回房？”
“江师弟的心意我领了。”
顾宴疏摇了摇头：“但师尊相赠灵药，虽有伤，却无大碍，就不劳烦师弟了。”
江问轩：“……”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江问轩也只得道：“那顾师兄当心。”
说完，他向后退了一步，给顾宴疏让开了路，微微躬身道：“师兄先请吧。”
这回顾宴疏没有拒绝。
他向江问轩还了一礼：“江师弟，方才师尊与我说，你与叶师弟都曾去向他请罪，说是自己疏忽，导致云汐被带走？”
不想顾宴疏又提起此事，江问轩愣怔片刻，最后轻描淡写道：“实话实话而已。”
“当时我与叶师兄都在场……”
“若真要追究，也绝对不是顾师兄一人的责任。”
顾宴疏叹道：“可我的确是成心放走云汐他们，若非师尊明察秋毫，当真连累你与叶师弟，我也不安。”
江问轩：“……”
江问轩失笑：“顾师兄这般坦诚，倒真是叫我无言以对了。”
顾宴疏摇头：“我亦是实话实说而已。”
“两位师弟待我至诚，此等心照不宣之事，我若再不肯承认，也真没意思了。”
江问轩深深看他一眼：“那我可以问一问，顾师兄为何要这么做吗？”
顾宴疏道：“都是师妹，没分出轻重而已，云汐虽是五灵根，但能到今日，也很难得。若说一定要勉强谁为谁牺牲，总不公平。”
江问轩道：“可若真能事事公平，或许我与顾师兄，就都不会站在此处了。”
顾宴疏道：“所以就但凭心意吧，做自己认为对的，问心无愧即可。”
“无论将来如何，结果如何……”
“师弟今日的恩义，我都记下了。”
话音落下，他再不停留，转身离去了。
眼看着雪白色的斗篷消失在拐角处，江问轩低下头，心情莫名复杂。
就在此时，身后蓦地响起一个声音。
“问轩。”
声音太过熟悉了，江问轩身子一僵。
条件反射般，他立刻回身跪下：“弟子拜见师尊。”
片刻的沉寂过后，沈君言淡淡“嗯”了一声，照旧是“起来吧，不必如此多礼”。
江问轩答应一声。然而起身之时向上看了一眼，蓦地见到了沈君言冷冰冰，黑沉沉的脸。
凌云仙尊向来是没有什么情绪的，江问轩从未见沈君言把生气表现的如此明显。
刹那间，江问轩心里不由自主的忽悠了一下子。
沈君言转过身：“跟为师进来。”
…………
“什么！？回昆山派！？现在吗！？”
“师尊不去追云汐了！？”叶星澜大为诧异，“那婉柔怎么办？她修为受损太——”
“叶师兄。”江问轩叹道，“婉柔的事，师尊会另外想办法的。”
“另外想办法？”
“连明玉师叔都束手无策，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叶星澜狠狠皱了皱眉。
“江师弟，明明都决定好的事情，你可知道师尊为什么会忽然改变主意？”
“师尊的心思，我岂能随意揣测。”江问轩叹了一声，“不过……”
他顿了顿：“叶师兄觉得，师尊门下这些弟子之中，他待谁最与众不同？”
叶星澜理所当然的道：“那自然是婉柔了。”
江问轩笑着摇了摇头：“我却不这样认为，修真界中想拜入师尊门下之人不计其数，可无论对方天资有多高，身份有多显赫，师尊也从来都不肯答应，顾师兄是第一个可以让师尊为之破例的人。”
从未听过这样的论断，叶星澜不禁愣了愣，好半天后，他才道——
“江师弟，你觉得师尊之所以会改变主意，是因为顾师兄放走云汐？”
江问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