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楚陵冷冷道：“但是我永远都不会认他。”
拉住少年微凉的手指，楚云汐道：“阿陵，他对你不好，是吗？”
“不好？”楚陵轻声重复了一遍她这两个字，随即嗤笑道，“谈不上。”
“曲泽溪女人和儿子多到连他自己都记不清。”
“我在浮华宫的时候，一年也见不到他几回。”
有句话他没有说，见到还要跪着伺候。
楚云汐：“……”
楚云汐道：“那那只跟曲泽溪回去的九尾天狐呢？”
默然片刻，楚陵道：“你觉得呢？”
楚云汐道：“曲泽溪把她给抛在脑后了吗？”
没有了内丹的九尾天狐就不再是仙族了，而会变成一个没有任何法力的凡人女子，对方还怎么在曲泽溪那一堆环肥燕瘦的女人中脱颖而出？
楚云汐感觉自己难以想象。
“跟曲泽溪回浮华宫的女人，很少有不被抛到脑后的。”楚陵微微冷笑。
“她因为一次争执，被曲泽溪原配赵琼丹的女儿推入了幽冥天涧之中。等伺候她的人找过去把她救上来的时候，几乎认不出那是她了。”
楚云汐呼吸一滞：“然后呢？”
楚陵冷冷笑了笑。
他缓缓道：“她自觉变成那样，无颜再见曲泽溪，所以又跳了进去。”
楚云汐不可置信：“……啊？”
楚陵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但是我一点儿也不同情她。从她心甘情愿把自己的内丹交给曲泽溪，心甘情愿被困在浮华宫那一刻起，无论她再做出什么样的事，都根本不值得惊讶。”
任何需要自断羽翼，自缚牢笼来维系的人，都不值得托付。
任何需要自断羽翼，自缚牢笼来维系的感情，都不值得留恋。
同样的，任何愿意为了区区情爱就自断羽翼，自缚牢笼的人，都不值得同情。
楚云汐看着他的眼睛：“阿陵，我其实也不是同情她，我就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若真如你所说，为什么这些女人都会对一个如此薄幸的男人情根深种呢，即使被他无情辜负也不后悔。而且你……”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我是说，曲泽溪……一个男人真的可能同时喜欢这么多女人吗，还是只是为了寻找刺激，满足自己的占有欲？”
“虽然我同样齿冷曲泽溪的薄幸，但也不妨碍我认可他的本事。”楚陵漠然道。
“如果你见过他，那你就会知道，无论是天赋，长相还是地位，他在修真界都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会讨人喜欢很正常。”
“至于他能有多喜欢那些女人……”
“那可就只有曲泽溪自己才知道了。”
“但是现在，我没有心思来讨论他。”
每当提起自己如今这个名义上的父亲的时候，少年眼底总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憎。
楚云汐暗暗叹了一口气：“那颗九尾天狐的内丹此时还在浮华宫之中吗？”
“当然。”
楚陵道：“楚婉柔身上那颗九尾天狐内丹，绝对不是浮华宫的那颗，那颗早就已经认曲泽溪为主了。”
楚云汐：“……”
如果楚婉柔身上当真带着九尾天狐的内丹，那便可以解释其余人见到她时的反应了，也说明她之前没有猜错，对方背后有很大可能会是神族之人。
除了曲泽溪这种极特殊的情况之外，只有力量极其强大的神族才有可能得到九尾天狐的内丹。
楚云汐抿了抿唇：“难道就当真没人能抵挡九尾天狐的魅力吗？”
“自然不是，任何企图控制人心神的东西都没有绝对，影响力也因人而异，所以面对当年那只九尾天狐的时候，有人疯疯癫癫寻死觅活，有人却只是意志消沉。”
“其实只要心性足够坚韧……”
“是有可能从其中挣脱出来的。”
楚陵打量着手中那颗惑心石：“至少曲泽溪就不受影响，我也不会，但你那几个师兄就不知道了，而且如果不是曾亲眼见过，九尾天狐的力量很难察觉，也许等你再见到他们的时候，就没有人会愿意站在你这边了，包括你那个顾师兄。”
他的声音里有一丝显而易见的讽刺。
楚云汐笑了笑：“是吗？”
她伸手抓住了楚陵手中的那颗惑心石。
“可是我反而觉得……”
“任何借助外力来迷惑人心的行为，都是不能持久的。”
“如果我姐姐当真如你所言，是靠了九尾天狐内丹，那我师兄们早晚有一天定会发觉不对的。要不要打个赌？输了的人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件事。”
话音落下，她再次靠近了手中的那颗惑心石。
然而这回，惑心石却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影响到她。
她会在某个地方跌倒一次。
但不会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