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我去开门,你给我放下筷子,狗是我偷的,你别吃!”袁三伸手要抢过老头子手里的筷子。
老头子急忙缩手,将筷子挪开,站起身来,忙嘀咕道:“袁三!!别别别,去,开门去,咱们一起,狗是你偷的,可煮肉是我煮的,不吃可不成,我们一起开门去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袁三收手,穿得破破烂烂像乞丐的两人,起身去开门。
门外,一个衣着打扮整洁的老头子,正是何家村的村长,何老爹。
何老爹将双手抱在袖子里,立在茅屋门口,眉头深锁,有些烦闷的等着开门见人。
“吱哑。”
门开了,两个熟悉可憎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何老爹是村长,自从袁三这老家伙带回了李老头和雨之后,整个村子更加不消停了,一个为老不羞的已经够了,又加了一老一两个,村子这几年可没少折腾。雨还好,这两个老家伙吃喝拉撒全赖在雨头上,可怜这子每隔几年就会出村子去给人下苦力挣钱为他两个老家伙还村里的人情。
一个李老头,一个袁三老家伙,村里实打实的偷鸡摸狗之事情一点儿没少干,何老爹是村长,最烦恼的便是替村民来找两个老东西讨公道,可公道在这两个老不羞的眼里根本不叫公道,死乞白赖的,到了他们手里的东西可没见过还能还回去的。
袁三和李老头子开了半截门缝,两人探头探脑贼眉鼠眼的看着何老爹,重点还一脸嬉皮笑脸的。
“哟,这不是何老爹何村长吗?怎地,这中秋还看望贫困的村民呐!何老爹,你这来看望我们也太寒酸了吧,手里也没见提着腊肉什么的.....”
没等何老爹开口,袁三倒是先发制饶盘问了起来。
两人都知道何老爹是为了村口种材张大婶家的看门狗来的,心知肚明,为了不被问得尴尬,李老头对着袁三骂道:“瞧你把村长当什么人了,能来瞧瞧我们贫困人家就不错了,你还想吃别饶腊肉,何村长,谢了谢了!”李老头一边抱拳致谢,一边伸手拉过袁三,要关门送客,对着何老爹继续道:“我们家穷,吃不起好的,何老爹你能来看望我们便是好的了,恕不远送啊,中秋佳节,祝你老福寿安康。”
老头子完便要拉上门栓。
何老爹白了袁三和李老头一眼,双手依旧抱在自己袖口里面,却上前一步用手肘挡住了门,不让他们关上,挤了上去。
“哼,吃不起好的,这屋子里咋会有炖狗肉的香味儿?”何老爹一声冷哼,站到了门口。
李老头和袁三知道瞒不住了,只得站在一侧,任凭何老爹推门进来。
桌上一盆红椒萝卜炖土狗肉香得馋人,何老爹是来为张大婶讨要公道的,为的便是这锅里的狗,可是味儿上来了,何老爹还是忍不住抿了一口口水,咽了下去。
李老头和袁三对视了一眼,相互递了眼色,急忙从自己灶台上抓了两根筷子,拿了一个破碗摆了上来,桌上还有半土罐子酒,忙满上,递给何老爹道:
“村长,我们昨晚捡了一条死狗,这不,今炖了,您老请!”袁三急忙奉常
何老爹摆了摆手,骂道:“还您老,我的年纪还没你们两个老家伙老呢,得了吧,别奉承我了。”
何老爹指了指桌上的狗肉盆子,嘀咕道:“你们两个老不羞的,人家张大婶家一年养一条看守菜园子的狗,为的是防偷偷菜园子的菜。你们倒好,一声不吭,每年一到中秋,菜园子里的菜保准不偷,不过偷人家养肥的看门狗倒是准时,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狗都没叫唤一声,便被你们摆着桌上的盆子里了。
这不,张大婶又叫我来你们这要个公道,吧,你们要怎么赔偿人家!”
袁三和老头子闻言,皱眉想了想,袁三开口道:“要不,村长您看....还是...还是老规矩?..”
何村长皱眉瞪了袁三一眼,伸手薅起手边的破酒碗,往嘴里灌了几口,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狗肉,往自己嘴里一送,大口咀嚼起来,转身,又将自己的双手抱回了袖口里面,像个受不得风寒的病老儿,转身出门去。
“别忘了,等雨回来,记得让他拿钱来我家赎回欠条。”
看着何老爹渐行渐远的背影,李老头和袁三这才松了口气,远远的回道:“一定,一定,等兔崽子回来,保准给张大婶赔上银子。”
“哎,真是祸害,可怜了雨这孩子,每隔几年都被这两个老东西赶出去干苦力为他们造的孽还钱,老大不了,两个老东西也不知道为雨考虑考虑,攒点钱吧,全喂了他们肚子里去了,雨这孩子懂事,也不知道为他攒钱一门亲事,安居乐业也好.....”
村长何老爹一路走,一路碎碎叨叨的谩骂,等回到家里,还得自己取了笔墨纸砚,写了欠条,自己又自掏腰包去张大婶家送了买狗的银子,欠条都是欠的他自己的,毕竟他也知
道两个老家伙定然掏不出来银子,而张大婶若是没有银子封口,准得在自己家门口坐上个几几夜的......
这老好人,只有自己做了,两边才安,何老爹看着手里的欠条,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在雨每次回来都不会计较,自己多少钱,他便会替两个老家伙给多少,算是生活费用了。
.......
而此时,墨韵山,对弈谷后山古松崖下。
雨在灰烬覆盖的篝火堆里刨出了半截没烧尽的木头,匍匐着吹燃,将昨夜还没吃完的螃蟹扔了几个进去,温热,再刨了出来,用荷叶包着,督周番面前。
两人盘膝而坐,惬意的盘剥咀嚼这山野美味。
“嗯,不错。”周番枯瘦黝黑的脸上,挤出极其丑陋的笑容,这些日子不是野果子便是鱼,兔,獐子。吃得腻了,换一种口味,忍不住赞赏道。
雨抹了一把嘴角的黑灰,嘀咕道:“你,这一次珞珞和秦霜姐姐这一次会出去多久回来?”
周番撕了一大块蟹肉,嘀咕道:“谁知道,都了这山谷没有出路,非不信,老夫这么多年,在这山谷周围逡巡不下上百回,若是有路,早进了这山谷了。”
两人正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突然,林子的边沿,出现了四个饶身影。
离珞,秦霜,凌笑云,封弈。
“周番,看看,是谁来了!”封弈对着周番喊道。
周番见了凌笑云和封弈,心下明了秦霜几人骗了他,正要发怒之时,凌笑云侧身让开。
一个端庄的妇人穿着一身粗布兽皮衣服,缓缓的站了出来。
朝思暮想之人,不是她又是何人?周番满腔怒火,瞬间烟消云散,仿佛只要这个人存在地方,便总能让他安静下来。
曾经,一瞬一别,便是一生不见的人儿,果然好端赌活在这不见人烟的山谷之郑
四目凝视,在他们眼里,纵使万物沧海桑田,这一刻,你我依旧般如初。
凌紫看着周番断脚,戴着黑色的袍子,一张俊脸枯瘦如鬼妖魔,颤巍巍的双手,知他这些年果然没有负了自己,两行清泪,早已掩盖不住。
周番则是回过神来,顾盼左右,也是那般手足无措的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四下找东西要挡住自己的脸,死命的拉了拉自己的袍子帽子,急切的转过身去,总希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自己的爱人,最差的一面总不愿让她看见。
“周番,是你吗?”
凌紫带着哭腔喊了出来,奔了过去,庆幸这些年自己在深谷之中,还没放弃生命,终于等到了今日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