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八月,懈园风景正好。
自朱免倒台,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作为朝廷重臣,他却连朝廷亲自派人重验的机会都没有获得,直接被一封圣旨发配到了岭南。
只是还没等他赶到地方,就被押送的衙役干掉了。
他献假祥瑞的事太招人恨,也不知道是谁打了招呼,不过也没有人会替他申冤。
作为没有价值的人,连他到老上司蔡京都不会救他。
两浙的官员士绅,谁也没有想到转折来的这么快,眨眼之间,一位封疆大吏就倒台了。
一时间,他们对曹斌的手段极为惊惧,人人自危。
如今恰好赶上曹斌的如夫人获封诰命,要办宴庆贺,于是两浙官眷,也不管熟不熟识,纷纷前来道贺。
后院之中,宴席就摆在花丛掩映之间,一班戏子正在湖面上的戏台上唱着“白蛇传”。
借着水波的回音听戏,嗅着花香闲聊,女眷们的感受极好。
李师师穿着凤冠霞帔坐在庞燕燕身边,犹自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虽然已经有了杜十娘的先例,但当自己一介青楼女子真被封为诰命的时候,还是难抑激动。
哪个女子没有穿上凤冠霞帔的梦想。
只是这是后妃常服,命妇礼服,寻常女子也只有在出嫁的时候才有机会穿,还得是明媒正嫁,妾室是没有机会穿的。
杜十娘见她玉脸潮红,双眸迷离,不由取笑道:
“姐姐还未饮酒,怎生醉了?”
李师师猛然惊醒,悄悄拧了她一下,薄怒道:
“你这蹄子,莫要取笑我.......”
杜十娘被捏得一咧嘴,连忙求饶道:
“姐姐不要动手,人家都看着你呢,休要失礼,让人笑话。”
旁边张贞娘撇了撇嘴,带了些傲骄道:
“她们都是来讨好候爷的,哪里敢寻我们的错处?”
说着,她有些郁闷道:
“说不定,她们还打着其他主意......”
本了正看戏的赛西施愣了一下,转过头不解得问道:
“什么主意?”
杜十娘却已了然,嘻嘻道:
“当然是送女儿了,就算她们拉不下面子送嫡女当妾,庶女还是没有阻碍的。”
“反正有机会被封为命妇,她们恐怕早已经迫不及待呢。”
张贞娘目光闪动,嘀咕道:
“怎么会拉不下面子?没准那些贱人还想着自己送呢?”
众人听到这话,相当无语,庞燕燕脸红道:
“贞娘不要乱说,小心夫君罚你。”
赛西施点点头,连忙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听到她们说话,才小放心来,道:
“夫人说的对,曹郎根本不是那种人......”
本来想要替曹斌辩解一下,但想到自己和张贞娘的身份,突然没有了底气。
这时一妇人突然上前,对庞燕燕谄媚道:
“夫人,我家那小子对候爷极为崇敬,想拜候爷为义父,不知......”
庞燕燕几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
没想到送女儿的没来,先上来一个送儿子的......
不提懈园中的宴会,今日曹斌难得在衙门里按时上职。
不仅是为了让后院安心办宴,也是因为耶律观音奴和朝廷使者到了。
那朝廷使者将政事堂公文交到曹斌手上道:
“候爷,三司已经收到长公主补偿的二十万贯。”
“王相命候爷将先前扣押的兵甲等物还给辽国。”
曹斌看完公文,有些惊讶道:
“二十万贯,太少了吧?”
耶律观音奴先前支援方腊的那些物资,是按照五十万贯的标准给的。
除去三千匹战马不用交还,也值三十五万贯。
就算那些东西对大宋没用什么价值,也不能当废品卖啊!
况且他本是要当成战利品卖回去,给麾下士兵弄点好处,没想到朝廷直接插了一手。
使者看了看耶律观音奴,尴尬笑了笑道:
“候爷勿恼,如今宋辽已和,乃是兄弟之邦。”
“这些东西留着也是无用......”
耶律观音奴脸色平静地看着曹斌,眼里却是难遮畅意。
她与曹斌交锋,总是被坑,这次甚至大辽都被弄到岌岌可危,这回终于捞回一小局。
由此,她也认准了曹斌的弱点。
你曹斌不是斤斤计较,十分难缠吗,那我就直接找宋国朝廷说话。
大不了伏低作小,给足他们面子,岂不是容易许多,甚至连现银都不用给,一张欠条了事。
看你曹斌敢不敢不听大宋朝廷命令。
见她一幅胜券在握的模样,曹斌也没有继续质疑。
既然朝廷已经作出决定,自己说再多也是枉然,何况朝廷已经收了银子?
不过也不能让耶律观音奴太得意,大不了交还之前,给那些铁器浸浸海水,自己没捞到好处,她也别想好过。
待她回到辽国后,就会发现自己赎回了一堆破铜烂铁。
想到这里,他和善一笑道:
“曹某听从朝廷安排,这就吩吩人运送过来......”
时间过得很快。
没几天就到了八月半,中秋佳节。
庞燕燕等人从几天前就开始准备,整个懈园内都是一副喜庆的模样。
去年曹斌在外打仗,没有时间团圆,今年虽在外地为官的,但家人齐聚,地方反而没有那么重要了。
很多人喜欢旧物,谓之怀旧,其实不过是怀念过去的人,过去的事罢了。
此时,懈园门外,展昭正带着两位夫人请见。
他虽觉得羞耻,不愿前来,但总不能失礼,中秋佳节也不在“长辈”这里露面。
“武大,那两个是什么人,为何跪在门外?”
这时九月姐突然指着跪倒在懈园门外的两个年轻人问道。
武大挠挠头笑道:
“据说是什么县令的儿子,想要拜候爷为义父,只是候爷没有答应。”
九月姐不屑得撇了撇嘴道:
“没有自知之名,候爷是什么人都收吗?”
说话间,十分骄傲,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展昭闻言,顿时无语。
怪不得进门的时候,那两个年轻人看向自己满是羡慕,有点不知耻啊。
但自己这心里稍稍有点得意是怎么回事?
堕落了!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