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一间别院,林小凡站在门口处,不过多时,就见到前来的裴溪和裴胜。
“裴家家主裴溪,见过冠军侯大人,这些是在下带的一些薄礼,还望大人笑纳。”
林小凡的目光扫过裴溪的手中,是两坛酒,看上去年份应该不短,估计是千金难求的那种。
再看向一旁,裴胜也看着他,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尴尬。
“见过冠军侯大人。”
裴胜被裴溪瞪了一眼,急忙行礼。尽管他心中早有准备,但真正确认林小凡身份的时候,还是不免的惊讶。
“裴兄见外了。”
林小凡上去,拍了拍裴胜的肩膀,脸上带着几分笑容。
“你们认识?”裴溪见状,看了看裴胜,又看了看林小凡。
他难以置信,就自己儿子这样的,会和大名鼎鼎的冠军侯认识。且两人什么时候接触过?冠军侯一共就来过两次子夜城,第一次走得急,谁都没见过。
那就只能是这一次了。
“昨日酒馆,有一面之缘。”裴胜开口解释道。
“两位里面请。”林小凡开口招呼二人,好歹他们也是送了价值不菲的礼物,若是不好好招待,都说不过去。
“裴族长。”
一旁的奴婢倒好茶水,林小凡开口说道:“昨日的时候,裴胜也和我说了城中的情况。宋家、宫家,平日里逃税漏税,还欺压百姓,可有此事?”
见林小凡满脸严肃,裴溪心中不由一惊,转头撇了一眼裴胜,这小子怎么什么都说。
扳倒两个家族,是他做梦都想的事。
但涉及逃税漏税,他可不得不谨慎。毕竟做这事的,不光宋家、宫家,还有裴家。
且他就是县令,这税的问题追究下来,他要死,三个家族也一个都逃不掉。
裴胜感受到来自裴溪的注视,满脸无辜的摊了摊手,他怎么能想到林小凡就是冠军侯?若是知道,他打死也不可能提这个事。
若真是知道,昨日的他也定要想尽办法打好关系才是。
“呵呵,也许有此事吧。犬子平日里口无遮拦,还望冠军侯大人勿要放在心上。”裴胜笑了笑,随即战术性喝水。
“嗨,这些大家族,可是一个都不安生。”林小凡微微摇头,同样抿了口茶水,见裴胜笑容有些僵硬,又说道:
“裴族长,我可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昨日在城中逛了一圈,百姓们可都说裴家不错呢。”
“我身为子夜县的县令,平日里对百姓的帮扶多一些,许是百姓念我的好。”裴溪也顺着说下去,希望能先留下一个好印象。
“如此最好。裴族长,我这人心存正义,最看不得的就是百姓被欺负。那两个家族,平日里做过不少恶事吧?”林小凡开口问道。
闻言,裴溪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犹豫起来。
赵仓刚上任时,也想对三大家族动刀。但由于三大家族底蕴太厚,又合同小家族联手,让其没有丝毫办法。
林小凡为冠军侯,乃是当今皇上绝对的心腹,保不准也想对三大家族出手。
若是他帮着把其余两家灭掉,接下来难受的就是他了。
“冠军侯大人,的确有此事。”裴胜微微叹气一声,开口说道。
裴溪瞪了一眼自己儿子,心中满是恼火对方的鲁莽。
此子平日里看上去挺聪明一人,怎么犯这种错误。
不过转念一想,他老脸一红,因为想清楚了其中的门路。
林小凡问起这个,说明早已有所调查。他这个时候还假装不知道,那也不可能帮两家族瞒住。
且在林小凡的心中,他便是个包庇两家族的县令,相当于是莫名其妙的扣上一个帽子。
“对,我也时常听说。不过百姓从不报官,我让手底下的人查,也没查到些什么。”
裴溪赶紧开口补充,顺带着表明立场。
林小凡微微一笑,对方的心里自然是猜得清清楚楚。不过对方既然已经表态,说明三大家族之间并非铁板一块。
如此一来,他就完全可以提合作一事。毕竟合作一旦达成,只要裴家老老实实的做事,对其绝对有莫大的好处。
他怕就怕在,裴溪过于谨慎,在自己在提出丰厚条件后,依然不会答应。
“裴族长你不必如此,我此次来子夜城是带着皇命而来。”
闻言,裴溪转而一笑,心中却是飘过万千思绪。皇命而来,那皇上和冠军侯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皇命为何?”
裴溪开口问道。
林小凡却不着急开口,先喝一口茶水,才说道:
“裴族长,十二年前,大乾共计人口三百万,每年能收四百万两税银。可如今,大乾共计二百四十万人,一年却只有七十万两税银入国库。”
“当然,这和大乾皇免掉一年的农业税有关。但商业税可是一点未少,按道理讲,一年怎么着也得有二百万两的税银吧。”
听到这话,裴溪的心头一紧。税银之事一直是他最为担忧的,若是被查到,依他们裴家贪污的数额,诛九族都不过分。
这个最高风险的事,其实他在康鸿上任之时,就不想要了。毕竟裴家家大业大,手下产业无数。
且免除农业税后,家家户户都有了钱,也促进他手下的产业生钱。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不贪这税银,赚的钱也不会比之前少多少。
但奈何他是县令,又是裴家族长,他愿意放下这一大笔钱,裴家其他人可不愿意,其余各大家族更是不愿意。
人的贪念是无底洞,只想着赚更多的钱。
他就算能说服裴家众人,也断不可能说服城中其他家族。
若是这子夜城中,只有裴家不对税做手脚,那其他各大家族会坐立难安,到时候联手针对裴家,就算是他家大业大,也吃不消。
该怎么办?林小凡带着皇命而来,该怎么瞒过去?
送银子?送美人?
可对方是冠军侯啊,哪会在乎他给的这点东西。
一时间,哪怕是林小凡并未说什么针对他裴家的话,也未给他定罪,却是让他心中越来害怕。面前之人仿佛是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