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肯说，那就是好事。
许士林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非常贴心的挪开脚，蹲守在一旁。
他要是好好说，当然不能疼，那样吐字不清晰。
要是不好好说，这个位置和距离也是刚刚好，掐断脖子也就是一两秒的事情。
许士林笑嘻嘻的。
孝服男真怕了。
从没像此刻这样，觉得一个人的笑容是如此的毛骨悚然。
稍微平复情绪，孝服男缓缓开口：“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带头大哥，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某一个人。”
“你说什么？”许士林眼神一冷：“在巴蜀指挥着那些人做事的，不是带头大哥吗？”
“你说的那个啊！”
孝服男冷笑一声，满是不屑：“那不算什么，手中带的人，也不过都是一群无知的蠢货。”
“像你口中的带头大哥，说的应该是我老大那种人。”
许士林心情有点激动。
忙问：“你老大是谁？”
“就算我说了，你也不清楚。”
“现在你接触的，还太表面了。”
孝服男逮着机会立刻装上了。
故作高深莫测的说：“想要知道的更多，就要去到更高的位置，就好比那龙家。”
“站在龙家高处，你会看到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你会知道，你口中带头大哥，究竟是谁！”
龙家。
这件事情竟然能够和龙家扯上关系。
许士林心跳加速。
一把捏住孝服男的衣领，厉声道：“说，带头大哥后背的纹身到底是什么？”
“纹身？”
孝服男忽然笑了。
眼底是毫不掩饰得轻蔑：“问了半天，原来你要找的人是他啊！”
“谁？！”
许士林急了。
手不自觉的用力，勒的孝服男吐舌头，这才赶紧松手。
孝服男连连翻着白眼，深吸一口气，气愤道：“近在眼前，你简直是个蠢货。”
“你们早就见过面了。”
答案呼之欲出。
许士林先正紧张的不行，孝服男眼珠子忽然的瞪圆了，再不说一句话。
这才惊恐发现，孝服男竟然已经死了。
细看之下，他的脖子上有一个很细小的针眼，是被人暗杀的。
是谁？！
许士林心中再度泛起惊涛骇浪。
他就跟前，可那人却能悄无声息的杀人。
并且，那人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许士林一点感觉都没有。
“啊！”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
心中憋着一股劲使不出来。
就在此刻，草丛再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个肥婆钻了出来。
见到潘婷，许士林打消了盲目找人念头，脸色阴沉的站在原地。
潘婷一踏入乱葬岗，冷的一哆嗦，赶紧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没了孝服男，凶煞也傻乎乎的愣在大树之下，身影红光褪去，渐渐变得透明。
似乎只需要风一吹，这成百上千的孤魂野鬼，将会尘归尘，土归土。
杜丽丽见到潘婷，脸色难看：“你来做什么？”
潘婷盯着杜丽丽脚边口袋。
朝着许士林这边看了一眼，当看见孝服男死在那，眼中出现一丝惊惧。
一而再的失败，她已非常清楚，不管是谁出现，根本无法撼动许士林。
这个她以为平平无奇的少年，无论是经济实力，人脉关系，个人战斗力是她远不能及的。
讨好那么一把冰冷刀子，简直是自讨苦吃。
潘婷将注意力放在杜丽丽身上。
这个软弱的女人，她太懂得如何拿捏了。
“孩子，可算找到你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潘婷声情并茂，冲上来就要将杜丽丽抱在怀中。
曾经杜丽丽是渴望这种拥抱的，后来每一次寒心时，就能得到这样的拥抱。
可惜，没有温暖的母爱，只有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看见潘婷抱了过来，杜丽丽本能的想要躲开。
拥抱落空，潘婷脸色沉了沉。
耐着性子，转身说：“丽丽，傻孩子，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我从嫁给你爸爸开始，他打我，打的我遍体鳞伤，还到处找女人。”
“嫌弃我生了个女儿，将我们母女两个人赶出去。”
“为了能够将你带在身边，我大好年华，为了你沿街乞讨，住桥洞，捡垃圾。”
“后来你大了一点，不用吃奶，为了能给你换一口吃的，我甚至……”
“呜呜呜，那是我不敢回忆的黑暗啊！”
潘婷说着，还挤出眼泪。
换作曾经，杜丽丽心软了。
可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同样的故事讲了这么多次，内心早已经麻木。
潘婷见哭穷无用，拳头狠狠握了握。
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丽丽，跟我走吧！”
“我们离开京都，去做你一直喜欢做的事情，我们去扶贫，这一次我保证不提点。”
杜丽丽眼眶一红，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
谎话听得太多，她已不再相信。
“丽丽，你一定要听话，这是我们的工作，就算不为了妈妈，也要为了你自己啊！”
“工作？”杜丽丽终于开口，只是声音充满嘲讽：“对不起。”
“我想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妈妈，之前我赚的钱，只要你不再那样挥霍，怎么都够你用了。”
“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别见面了吧！”
潘婷身躯猛得一晃。
不可置信的大喊：“你说什么？你要单干？！”
杜丽丽语气坚定：“是彻底脱离你的掌控。”
“你这个贱人，找到靠山翅膀硬了。”
“你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只要我活着，这一辈都得为我赚钱。”潘婷疯狂呐喊。
“绝不可能！”杜丽丽语气坚定。
“好！”
“很好！”
潘婷点了点头，身上杀气涌动。
许士林眼底忽地一冷，正要动手，又感觉到一点什么，放松下来，一旁看戏就好
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顺其自然就好。
这是杜丽丽做过最坚定的决定，说完之后，闭上眼睛转过脸去。
潘婷却发了狠，摸出一把弹簧刀：“你和你爸一个德行。”
“好，很好，既然我掌控不了的，那就毁掉他！”
话音落下，潘婷持刀猛攻。
一切来的太突然，杜丽丽根本避无可避。
眼瞧着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声怒吼，合影闪过，一道巨大的身影冲了过来，挡在杜丽丽的身前。
刀子直接插进庞大的身体中。
凄厉的鬼哭声响起。
潘婷这次才看清楚，面前的庞大身影竟然是凶煞。
一张张人脸，一双双手，挣扎扭曲着。
冰冷的触感，无数双手抓住潘婷，一个接着一个的鬼影从凶煞身上爬出来，缠绕到潘婷的身上。
“啊！”
潘婷的惨叫声很快被淹没，片刻之间，所有的野鬼都缠绕着她，拖拽着她走到乱葬岗中。
最后，那些鬼影连带着潘婷一起被拽进地下。
杜丽丽的面前，站着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面相儒雅，模样和笑容和杜丽丽记忆中的人重叠。
她激动万分，颤抖着声音喊出一句：“爸！”
中年男人后背上还插着那把刀子，他张开双臂，鬼无泪，他笑的很开心。
哎！
人和鬼是无法触碰的。
许士林真不想多管闲事，手指变化法诀，他就是没事干，闹着玩而已。
杜丽丽身躯一颤，冲上前，父女两，时隔二十多年，紧紧相拥。
中年男人的记忆出现在杜丽丽脑海之中。
潘婷对父亲无理取闹，谩骂，殴打，要求一举一动都要汇报。
父亲工作不顺，回家还被潘婷贬低的一无是处。
去河边透气，救下一裸睡女人，硬是被潘婷说搞破鞋，闹到单位。
父亲再不能忍受，提出离婚，潘婷感觉到面前的人无法掌控，竟匿名举报，让父亲失去工作。
看着襁褓中的杜丽丽，父亲决定带着孩子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女人。
谁想到潘婷竟然极端用孩子要挟父亲，敢离开她视线范围，就让他永远见不到孩子。
仅仅只是出去找工作，回家再不见人。
一别二十年，父亲苦苦寻找杜丽丽，也有了新的家庭，遇见了一个温婉的女人。
她理解体贴父亲，甚至一直都在陪伴父亲寻找杜丽丽。
好不容易找到杜丽丽，认亲当夜，潘婷要求再续前缘，遭到拒绝恼羞成怒，直接要了父亲的命。
杜丽丽早已哭的泣不成声。
终于有了温度的拥抱，却在一点点消失。
心愿已了，父亲将再度轮回。
一双大手覆盖在杜丽丽头上，他说：“孩子，下辈子我再做你父亲，我一定能保护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