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他眼睛都看直了,这么多菜,就他们三个人吃?
“小景,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奶奶没让厨师做,每一道都是奶奶亲手做的,你快尝尝看。”
老太太边说着,边往丁宇阳碗里夹菜,堆成了小山包。
他也不忍心拒绝老人家的热情,只能点头说谢谢!
季风凡没什么胃口,疲惫的脸上挂着笑容,十三年了,终于把弟弟找回来了。
“劳累这么多年,你也该歇歇了!以后就把公司交给小景吧,他从小就聪明,应该很快就能上手。”
丁宇阳放下筷子,眼神躲闪,犹豫片刻后说道:“其实……我不想做什么公司老板,我不适应这里,无法改变我是你弟弟的事实,但我还是更喜欢原来的那个家。”
老太太神色一僵,错愕地问道:“这里也是你的家啊……”
他低下了头,不发一言。
季风凡见状赶紧打圆场:“奶奶,小景刚回来,还不适应,给他点时间。”
老太太的笑容逐渐消失,秒变苦瓜脸:“奶奶不是这个意思,小景不想管理公司,那就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反正公司现在已经走上正轨了,不需要我们时刻盯着,只要小景开心,我就满足了,只是啊,我希望你能回家来,这里才是你的家。”
丁宇阳不会明白,老太太有多么渴望,她把蟹黄面摆在面前:“今天是你生日,打小你就喜欢吃蟹黄面,扬言长大要做厨师……。”
他忽然想记起了一些事情,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在花园里搞破坏,把池子里的鱼抓起来烤,说以后要成为最有名的糕点师傅,做香香软软的食物,这样奶奶没牙也可以吃的香。
丁宇阳对着老太太笑了笑:“再给我些时间吧,等我想好了,再给您答复,行吗?”
老太太轻缓的点点头:“好。”
反正孙子已经找回来了,不愁他再跑了,孩子健康快乐,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吃完饭,老太太又拉着他上楼,去看给他准备的房间,每天都有打扫,就担心哪天回来了,一时间太仓促来不及。
房间很大,他住的小区是一百多平的,加起来还没有这一个屋子宽敞,卫生间跟浴室也是分开的两个间隔,站在阳台上,可以一览无余外面的风景。
墙边的一角堆满了各种礼盒,他不是很明白,拿起一张贺卡,上面写着:【季景钰十五岁生日快乐,健康……】
老太太解释:“这是你每年的生日礼物,你哥年年都准备,一份也没落下。”
他放下手中的生日卡片,心中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转头望着季风凡:“谢谢!”
季风凡摸摸他的脑袋:“今晚留下来住吧。”
老太太也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你哥说的没错,今天必须留下来,奶奶思念你十几年了,就想多看看你,多说说话。”
丁宇阳把拒绝的话咽在肚子里,点了点头:“嗯。”
见他答应,老太太乐的合不拢嘴,拉着手不松开,带着他参观花园,熟悉一下房子的布局。
到了很晚,依旧开心的睡不着觉,老太太拎着护手霜给他抹,丁宇阳弹跳性的躲开:“我自己可以的。”
老太太把东西摆在桌上:“你这孩子,小时候挺喜欢臭美的,现在却五大三粗了。”
丁宇阳还不习惯这样的接触,假装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一脸倦意来袭。
老太太见孙子犯困了,也不多说什么,让他赶紧睡觉,丁宇阳也笑着挥挥手,道了一句晚安。
偌大的房间安静下来,他拿起那支护手霜,给自己粗糙的手掌抹了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这个味道跟北念姐给的那支一样,他没舍得用,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了。
又低眸看着身上的睡衣,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穿。
“咚~”
房门被敲响,沉浸在喜悦中的他立马警觉起来。门外传来季风凡的声音:“小景,你睡了没?”
丁宇阳刻意懒着嗓音,眼神小迷糊的走过去:“门没锁,你进来吧。”
季风凡推开门,就看见他困倦不堪的样子:“哦~,那个……,我就是过来问问你,肚子饿不饿,要吃宵夜不?”
“不饿,我很少会吃晚点。”
因为他基本都是,什么时候饿,什么时候吃,一天吃一顿也是常有的事,之前赔偿剩下的钱,一半拿去交了几年的物业费,另一半给奶奶看病治眼睛了。
他手上只有四五万块钱,留着日常生活开销,很多地方还是比较拮据的。
季风凡自然的搂着他的肩膀,朝床边坐下:“别那么拘谨,放松些。”
话音一落,丁宇阳板正的背驼下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很熟悉,却也陌生。”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来弥补这十三年的空白,重新建立我们之间的联系。”季风凡安慰道,这孩子性格实在太内向,还有些胆怯。
要知道,小时候的季景钰,没有一只蚂蚁是从他手中活着回洞穴的。
把七大姑八大姨,每个人都说的无言以对,那小嘴跟开过光似的,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烦死个人。
“大哥有件事想问你。”季风凡回到正题上。
“你说。”他还是低着头,不太好意思。
季风凡拍拍他的后背,他紧张的坐直身子,呼吸都变得轻薄,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脑子里老是回忆起顾北念的身影。
季风凡拍他的背,莫名就想起北念姐的话,大小伙子精神点,别佝偻着背。
“还记得是怎么离开北市,去了丁家的吗?”他问道。
小景很聪明,警觉性也强,不可能是自己走丢的。
丁宇阳摇摇头:“没记忆,我小时候生了一场病,从医院回来后,对以前的事情便记不太清了。”
得不到有用的信息,他会想办法去查,如果丁少华跟丁家二老都不知情这件事,查起来就比较困难些。
“不过……”他继续说道:“我从小就会经常做同一个梦,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坐在一颗银杏树下哭,一直喊着要找爸爸。”
季风凡也听迷糊了,这是什么逻辑?
丁宇阳接着往下说:“我在书里面看到过,大概讲述的就是,这有可能是场景发生过的事情,因为大脑的神经受到伤害,渐而淡忘了,我很清楚记得,那小女孩的脚踝处有个枫叶形的胎记。”
季风凡没听明白,笑了笑:“唯独对这件事记忆深刻,或许是发生过什么?”
他摇了摇脑袋:“不知道,每次做这个梦,我都会被惊醒。”
“被惊醒?”
“是啊,因为到了后面,画面很血腥,小姑娘被扔在河边,远方的游艇风驰电掣而去,岸边还有一具血红的尸体,我自己躲在鹅圈里默默看着,被一只伸出来的手给拉走了,本来以为只是梦,现在想想,会不会是……”
兄弟俩对视一眼,忽然就明白了,应该是当年季景钰看到了什么非人的画面,超出他的惊厥程度,被惊吓到了,所以才失去了大部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