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子望着山上的坟,点了点头。
去年所见那些比较低矮的坟,已经修葺垒高,焕然一新。宫疏雨父母的小坟,也已垒到和她祖母的差不多大小。若无意外,应该是去年清明节时,大竹村的村民所为,宫疏雨他们都很感动。
两村相距不过十多里,还是有差距。
宫疏雨他们在坟前烧纸,袁天纲的身体已不大好,不能久蹲,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坟边,静静看着。这里埋着自家的小妹,还有不曾谋面的外甥夫妇,眼角已有些湿润。
放了鞭炮,袁茹钰陪着袁天纲在那里看着,种沐流、商林、袁世敦、宫疏雨他们又去给其他坟上香烧纸。这些坟是别人埋的,根本不知道谁是谁,只知道里面有当年村子里的故人。
“道长,村子里似乎又多了很多人。”左师丘望着村子方向,已经有人往这边的坟山走来。
“不知道又是什么地方逃难而来。”清平子点头道。
大竹村有三处房屋极其密集的地方,另外还有一些散散落落的屋子与茅草屋,遍布各方。去年过来的时候,只有一处宫疏雨他们当年居住的地方有人,尚未住到一半。现在站在山顶望出去,各处都有人在走动张望,是否住满未知,但人数肯定是去年的数倍。
坟山下边的一块地里,有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佝偻着身子在地里除草,蹲着一步步挪动,行动已有些不便。一个孩子跟着她,不时望望山上的清平子等人,露出好奇的神情。
“列先生,你们又回来看哪。”当先到坟山来的一人,正是去年聊过的梁大叔,“左先生,你也回来了。”
“梁大叔。”清平子走下去,握住梁大叔满是老茧的手,“谢谢你们。”
“算得了什么、算得了什么。”梁大叔摆了摆手,“我们这些人,也就只能做到这样,和你们的帮助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列大哥、左先生。”梁大叔的儿子二狗也招呼他们。
去年与左师丘返回路过村子的时候,见过打探消息回来的他,请宫疏雨取了个名字,梁秋实,秋收的秋,果实的实,诚实的实。他只知道这么个意思,并不知道字该怎么写,平常大家还是唤他二狗。
“秋实兄弟又长高了。”清平子拍了拍他的肩头。这个小伙子已快二十岁,正是大好年华。
人慢慢聚了过来,招呼着清平子他们,站在前面的都是去年得了钱粮的熟悉人家。
聊了几句,烧完纸钱后,梁大叔他们请众人到村里去坐坐。
“袁老,这是你老的屋子吧?”梁大叔烧了开水,用干净的碗端了出来,放在袁天纲旁边的凳子上。他们一般都是喝最便宜的苦茶,自然不好意思拿出来招待这样的富贵客人。他知道现在住的屋子是宫疏雨家,自然也以为是袁天纲的家。
“谢谢。”袁天纲扶了扶碗,“这是我家妹子的。”说着,指了指旁边坐着的宫疏雨,她的身份已在袁家慢慢传开,“他们家。老家在扬江府那边,当年匪盗之祸,家里的人走散了,我家妹子和一些村民逃到这里,我们逃去了其他地方,好不容易才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