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柳村众人还不知晓,贪官手里的黑心刀,已经悬在了他们头上……
他们还正兴高采烈,为外村人引着去姜家的路呢。
而这会儿,冯氏站在门口迎来送往,压根就没闲下来过。
青泉村里正,带着其他几位里正、村长,手里提着猪肉鸡蛋还有点心,前来送礼给小糯宝,以视感谢。
“这场雨,真成了,全都是托了糯宝的福,这些是我们的一点点心意,还请你们收下。”青泉村里正一脸真诚,甚至还在鸡蛋筐里,藏了五十两银子,算是给糯宝的零用钱。
不过冯氏通通没收,只是笑道:“各位的好意,糯宝都心领了,这东西我们可不能拿。”
说完,冯氏又补充道:“她不过是碰巧有点神通,能掐会算下罢了,算不得什么,各位回去后……此事也不足以对外人道,还是不要张扬得好。”
冯氏说得委婉。
什么神通而已,什么不足以对外人道……她只是故意这般说,目的想尽量低调。
冯氏不在乎什么出不出名,受不受人感谢,她要的,只是闺女平安顺遂长大,可不要为了这些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就好。
青泉村里正是个明白人:“这你放心,别的村我不敢打包票,但在我们青泉村,我从未和乡亲们提过小糯宝的事儿,以后更不会到处胡说。”
“那便谢谢您了,这礼还是带回去吧,糯宝那孩子贪睡,这会儿正在睡呢,我就不抱她出来现眼了。”冯氏有礼有节地笑道。
青泉村里正看出来了。
糯宝娘是真不想让自家闺女,再和这些事情搅和在一起,免得为日后招祸。
于是他很理解,默默把带来之物都收回去,这便告别姜家了。
出了大柳村后,青泉村里正抬头看天,叹了口气。
“是我把人家看低了,还想着如此大恩,若是不来言谢,人家会不乐意。不曾想,人家压根就不在乎这些浮名,他们要的,只是一家顺遂无忧的日子而已啊。”青泉村里正一脸佩服。
西山村村长跟在后头:“听说张范建他们,正在城里采买重物,要来谢姜家呢,是不是得告诉他们,不用来了?”
青泉村里正皱眉点头:“让他们不许来,以后,谁都不许去大柳村,打扰糯宝一家,就说是我的话!”
说罢,他很快在心底,做了一个决定。
以后在有各村议事、开会,那这众村之首,便不再是他们青泉村,而是大柳村!
而小糯宝,也会是众村当家人之首,他能力不足,也该让贤了!
午后,小糯宝吃饱也睡饱了,穿着小布鞋,踩在还湿润的土地上,蹦蹦跶跶跟着娘的屁股后面,朝福善堂那边去解闷了。
“刚做好的小新鞋,鞋面子还是你二嫂给绣的,这才穿出来一会儿,就嘣上去好几个泥点子。”冯氏低头看了眼,有些无奈道:“娘都说了要抱你走,你就是不听。”
小糯宝调皮地吐吐小舌头。
“糯宝都是两岁的孩子了,不能总让娘抱,会被老爷爷们笑的!”小糯宝说得理直气壮。
她也不是编瞎话。
毕竟,福善堂有几个老家伙,只要一看她躺在娘,或是哥嫂们的臂弯里,就定要说她什么压胳膊,小白墩墩之类的话。
小糯宝回回听了,回回气,她甚至怀疑,自己的小脸那么圆鼓鼓,压根不是胖出来的。
而是被他们气的!
冯氏点点闺女的脑门,也没工夫多念叨她,从兜里掏出钱袋子,就要先给刘婆子和杨老二媳妇发工钱了。
“引儿,你的工钱我又给记在账上了,到时候你去看一眼,记个数。”冯氏说道。
李引儿知道姜家不会框她,看都没打算看,只笑着先谢过冯氏。
然后又有些欲言又止地杵在原地。
“咋啦,引儿姐姐?”糯宝看出她有话说,主动过去扑进她怀里。
李引儿摸着怀里软软一坨,喜欢得搂紧。
她犹豫了下,才道:“糯宝,婶子,我有个事情想求你们,就是不知咋开口,是关于我弟弟文才的。”
小糯宝立马猜出来了:“哦,窝几道!引儿姐姐是不是,想让文才锅锅,进村里学堂念书?”
如今,李文才被私塾除名,几乎在城里各大私塾都成了“黑户”。
难有学念。
李引儿小声嚅嗫:“是,文才自打不能念书了,便在家啥话都不说,我想着,张秀才也是中过举的,不比文才私塾的夫子差多少,能让他跟着张秀才学些文章,算数,起码也是好的。”
只是她知道自己亲娘,先前还打过糯宝,所以实在难开口。
不过小糯宝和冯氏却都一口答应。
“可以,村里学堂本就是为全村开设,无关乎我们家个人恩怨,都可去读。”小糯宝扬起小脸,笑得明媚。
冯氏颔首,帮闺女补充:“只一点,你娘不许因为此事,去学堂里闹。若她敢闹学堂,那为了不打扰别的孩子,便只能劝退文才了。”
李引儿眼睛一亮,高兴地不停鞠躬:“谢谢糯宝,谢谢婶子,我肯定看住我娘,绝不许她再去祸害文才的前程!”
看着李引儿着急跑回家的背影,小糯宝脑瓜一歪,她怎么觉得,李婶子不会那么省心呢……
这时,杨老二媳妇已经领完了工钱,谢过冯氏,便要回家放好。
冯氏抬头扫视一圈,不由纳闷:“怪了,刘婆子呢,以往这时候,她可是比谁都积极的啊。”
小糯宝一听,便帮着娘找刘奶奶。
她背着小手,学着村长巡村的模样,像个小大人似的,在福善堂溜了一圈,引得老人们都直笑她学得像。
最后,小糯宝听闻一阵抽泣声,才在吴大夫的药材房里,找到了刘婆子。
刘婆子正蹲在砂锅旁边偷偷抹泪,眼皮肿得老高,不知是哭了多久。
“刘奶奶,你怎么了?”小糯宝忙抄起灶边的抹布,就要往刘婆子眼睛上呼。
刘婆子被一股药味,熏得眼睛更红更肿了。
她拉着糯宝小手,哽咽道:“养了个不省心闺女,刘奶奶也不知怎么办了。糯宝,你有没有啥法子,能救救我那昏了头的傻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