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心事不多,一日之中,最要紧的莫过于吃些什么。
而一年忙活下来,为的也是来年能吃上饱饭。
眼下,萧老太太光是粮食就采买了这么许多,足够每户分上百余斤,大伙自是怎么都高兴不过来的。
眼见众人如此高兴,萧老太太也有几句想说的。
她看着大家伙,走上前来,先是给众人行了一礼,然后便道:“这回,是我家的事情给你们添麻烦了,还请你们多担待,我老身在此,定保证不会再出此类事情。”
村长代表着乡亲们,赶忙上前搀扶:“您看您说的这是啥话,我们哪里受得起您行礼,这次我们也没啥损失,受了伤的乡亲您也都给了银钱,请了吴大夫,快快别说这客套话,不然我们也怪不好意思的。”
萧老太太点点头,笑得一派慈祥:“也罢也罢,那我也就不啰嗦了,乡亲们这次帮我家收拾了那些家贼,我也是感谢大伙的,这些东西不成敬意,大伙就快分了吧。”
听完这话,冯氏和姜丰年这就拿来杆秤,要先把粮食分了。
乡亲们顿时欢呼,都连声道谢,便上来领东西了。
妇人们满脸带笑,前来称走米和面。
汉子们则敲着铜锣,挨家挨户去告知,那些还不知道的。
像旺福这般年岁的孩子,更是乐得跟窜天猴似的,排着队伍过来领酥糖、点心,领完拿衣裳兜好,就撒欢地跑出去了。
一些妇人怕自家孩子贪嘴,跟在后头直追:“赶紧回家去,可不许把那些都吃完了,记得给你爷你奶留些,不然小心我揍你。”
听了这话,冯氏和萧老太太都忍不住笑了。
村里的日子就是如此,既闹腾,又处处存着欢乐。
小糯宝被姜丰虎抱在怀里,支着只白萝卜似的胳膊肘,咯咯笑着看着这一切。
一旁的萧老太太见了,顺手拿了块酥糖,塞进她的小嘴里。
“小馋猫。白天许你多吃两块糖,白天吃足了,晚上就不许吃了。”冯氏在一旁笑着提醒。
小糯宝立马吸溜着口水,美滋滋地咂巴着糖块。
米、面倒是好称算,不多时,便分了个干净。
余下的鸡、鸭倒也好弄,每一户分上一只,拿回家自己或养、或吃,横竖自己料理了就是。
只是还有四头大猪,这要分起来,倒是费些工夫了。
“村长您看,这猪咱咋分,是先都宰出来按斤分肉吗,可是眼下太热,多余的猪肉吃不下,倒就容易坏了。”冯氏耐着性子问道。
村长搓着手,拿烟斗子挠了挠头。
“全都分了,每家能得三十余斤的肉,一时半刻的吃不完,确实不好找地方放。要不,咱就先宰一头,余下的养在我家猪圈里,等过几天再分。”
冯氏想的也是如此最好。
先吃上一头,剩下的再慢慢吃,这样能保证大伙吃到新鲜的肉。
若是有谁家不舍得吃,想留着做腊肉,倒也随意,慢慢分也不耽搁。
于是村民们也都同意,几个青壮汉子这就动手,有的负责磨刀霍霍,有的负责把剩下三头赶到村长家。
姜丰虎向来擅长此事,就也被叫去一块帮忙。
村长看大伙这般高兴,便做主道:“那猪骨头,还有些下水啥的,都不太好分,要不等猪杀完,咱把那猪骨头烀了,血肠灌了,猪皮冻熬了,全村一起吃顿杀猪菜,好好热闹热闹,余下的好肉再各家分了去。”
妇人们一听,这就笑着开始架锅、烧水。
孩子们更是欢呼不止,馋巴巴地在边上等着,都乐得直舔嘴巴。
村里一时忙活,小糯宝也跟着高兴,她把小手背在身后,围着大人们到处溜达,好似在巡查似的。
全村吃席,向来少不了李七巧出来张罗,冯氏和她一起,在灶间忙碌。
姜丰年和姜丰虎甩开膀子,正忙着剁大骨头。
小糯宝一时没了大人看着,就忍不住到处凑着热闹。
正好这会儿,丰苗跟着旺福去村长家里,看他新买的皮影戏小人,再顺便一块吃两块酥糖。
小糯宝见状,也就忍不住迈着短腿,哒哒哒跟着去了。
只是刚一走进院子,院东头的猪圈,就吸引了小家伙的注意。
那三头大猪,刚被丢了进去,此时不知是饿了,还是受了惊,正哼哧哼哧地拱着圈门。
小糯宝听声走过去瞅了瞅,闲不住似的晃晃小手,又随便从供品里,丢了两个桃子喂它们。
“大猪猪,吃吧!”她咧着小嘴笑嘻嘻。
只不过,说到供品,糯宝也是有几日没有整理了。
正想着,不知里面可多了什么好东西,或是一些稀罕吃食,于是小糯宝便倚着猪圈门,歪着脑袋瓜,这就要好好整理一番。
可那猪圈门可不牢靠。
何况,自从几年前旱灾以来,村长家就没再养过猪,这木门早就腐了边角,一碰就颤巍巍的。
小糯宝刚在供品里,发现了两筐没见过的果子,正哇的一声想要尝一尝。
谁知这时,身后的猪嘴一拱,愣是把圈门拱开了,对着小糯宝的屁股后面,一口就咬了上去。
“啊呀!”小糯宝惊叫捂腚,拔腿就要跑。
可是小花裤被那猪嘴咬着不放,她还没等迈出两步,肉滚滚的小身子就被扯了回来,直接摔了个大马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