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坚的笑容凝在脸上。
“赏……赏给臣是……什么意思?”他吃惊抬头。
穆亦寒勾起唇角,露出森森然的笑意,“本座记得,你有一个女儿对吧。”
“阿黎,听旨!”
“礼部侍郎一心为国,忠勇天地可鉴,特封其女为卑爹坑郡主,三日后嫁于回纥老王作侍妾,以示两国交好之诚意。”穆亦寒的语气不容置疑。
阿黎解气得用力点头。
正好韩坚家女眷就在门外,他当即就出去宣读口谕。
韩坚身子一软,险些跪摔在地上,一下子傻眼了。
他的本意其实不在于和亲啊,只是想来探一探国师心意……怎么反倒,把自己女儿给搭进去了。
此时韩家母女还站在顾寡妇家门前,趾高气扬地走进去,对着翠翠晾晒的红裤衩,笑个不停。
这时阿黎的口谕一传,这母女俩顿时脸色一白,双双晕倒在地。
姜家人心头的火气,这才消解开了。
不得不说,国师这也真够狠的。
和亲若是送给年轻皇子,倒也就罢了,可偏偏是那浑身皮都松,放屁响咚咚的老国王。
韩坚知道怕了,本来想求国师收回旨意。
可穆亦寒微微蹙眉,声音比刀子还锋利。
“怎么?韩大人方才不是还说,为国出力事大,区区一个公主算得了什么。”
“你韩家一族,莫不是不想为国尽忠?又或是,你觉得自己高出本座一头,你的女儿要强于本座亲封的公主!”穆亦寒眸色乌黑一片。
韩坚瞬间哑然。
只有脸色愈发惨白。
一旁的裴老看出不妙,当即叩拜在地,“国师大人英明,此乃韩家上下荣光,谁若推辞,那便是有不臣之心,臣定头一个唾之如荜芨!”
穆亦寒满意颔首。
就这样,本想来探探底细的二人,就带着家眷仆从们,灰溜溜地回了。
看着那韩坚出门时,早已不复来时嚣张,如同一只丧家野犬。
冯氏他们可是痛快极了,纷纷高兴起来,他们家虽是新贵,但也不是谁都能来欺负的。
小糯宝得了爹爹给出气,赶忙扑进穆亦寒怀里,开心得摇摇尾巴。
“哇,爹爹好威风,快让糯宝吧唧一下!”
穆亦寒脸上的冰川,在得到闺女口水的那一刻,瞬间化成了一片暖阳。
他抬起大手,捏着小胖丫的嘟嘟脸,低沉又宠溺地哼,“这就威风了?你个爱流口水的小鬼,爹爹还有更厉害的时候,等咱回京后你就知道了。”
说罢,穆亦寒懒懒散散地往后一仰。
由着小胖丫趴她胸前,高兴地爬来滚去。
过去,是他没能保护好她们母女,才使得沈婉年纪轻轻香消玉损,小棉袄在沈家受难。
如此,既寻到了闺女,他便断然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屈。
绝对不能!
一大一小躺在炕上,搂在一起,渐渐入了梦乡。
睡梦里,父女俩闯进一片神仙境中,追着一片淡淡梅香,来到了一颗红梅树下。
一时间,仿佛有种极其温暖的光芒,笼罩住他们二人,让他俩浑身舒畅,竟都舍不得离开。
直到傍晚时分,小糯宝和穆亦寒醒来,俩人揉着眼睛,说不出梦境里那是种什么感觉,便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年节将至,年味也越发浓了。
姜家眼下只忙着过年,扫除、洗衣、炸油物,那忙得是脚打后脑勺。
村子里也是同样,妇人们都忙活极了。
除旧迎新,大扫除是必不可少的。
哪怕是平日里最懒惰的妇人,到了这时,都要擦一擦门窗的积灰,除一除灶台的脏垢。
汉子们仗着个子高,就踩着梯子挂灯笼,村子里,到处洋溢着喜庆之气。
而张秀才这两日,也停了学堂的课,专心在家写对联。
不得不说,这位秀才夫子书法还真不错,毛笔染墨落在红纸上,说句婉若游龙都不为过。
大人们各有各的忙,可孩子们也没闲着。
这不,趁着爹娘没空看自己,一个个小崽子们像是商量好似的,都提前偷了年货,填进肚子里解馋。
不过这事儿无伤大雅,大人们有时虽凶几句,但心里都门清儿,那些年货零嘴来完亲戚,本就是要倒进孩子们肚里,早吃晚吃不过那么回事儿。
只是顾寡妇就郁闷了。
孩子吃了不心疼,可偏生她家却是赘婿嘴馋,竟把买好的糖块和点心,吃得全见底儿了,还冤枉是她儿子干的。
“你们说这大小伙子,咋心里没个数,一家四口人呢,他就悄不声把东西给吃没了,这像话吗。”顾寡妇倚在墙边上火。
冯氏和杨田梅心里知道,顾家这赘婿当真不行。
且不说先前闹出那事儿,自打他进村之后,就没见他出过几次门,整日在家躺着睡觉。
倒是翠翠勤快极了,不光在食居得力,也知道心疼寡嫂,起早剁柴、烧炕、蒸饭全是她来弄。
不过不想给顾寡妇添堵,冯氏也没说什么,只是喊来丰苗,“快去厢房拿两匣桃酥来,再拿一袋地瓜糖,给你顾家弟弟送去,哄他别哭了。”
妇人又唠上几句,烦心事便算是过去了。
小糯宝在家闲不住,就由姜丰泽背着,要到辽东营转悠两圈。
“那边的弟兄们都看过老四的连环画,稀罕你稀罕得不行,一会儿带你过去,肯定能把他们乐坏了。”姜丰泽笑得一脸英气。
不过他俩才刚走出家门,就见不远处,一个窈窕姑娘带着两个婆子,朝这边走来。
“糯宝,我新做了两样点心,带来给你尝尝。”许轻颜面似桃花,迈步走来。
当她目光微侧,落在姜丰泽的身上时,双眼微微一怔,随即就红脸低下了头。
她知道,眼前之人就是新封的姜伯爷。
也是她父亲,一直属意的女婿人选。
对于婚事安排,许轻颜向来无甚念头,只想凭爹做主。
可自打先前,醉兴楼前一见后,她很意外姜丰泽竟是这般英俊,心中难免悸动。
“轻颜姐姐!”小糯宝这时跳下地,朝她笑嘻嘻,“这是我三锅锅呢。”
“见过姜、姜伯爷。”许轻颜脸颊微烫,紧张得盯着鞋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