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原本二人都有一种默契,一个一心求道,一个不愿成为对方的阻碍,所以哪怕在这陌生的世界,两个孤寂的灵魂,也迟迟不敢靠近。
李载有些动情,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清醒。
如今的李载已不是当初少年,对于情爱这件事儿,不再肆意宣泄,更是懂得如何克制。
也明白怎样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面对如此坦然的萧若溪,他还是沉默良久。
“我知道……”
李载拿起酒葫芦,轻轻灌下一口,转头看向天际明月。
白衣仙子也同时看向明月,久久不言。
不知过了多久,萧若溪才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多情之人,但情爱对我萧若溪而言,她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事情,我心中有所喜,我便向其走近,仅此而已。”
“嗯。”李载看明月,是不敢面对这份情感。
而萧若溪看向明月,是因为她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情感。
“我见过那几个女人,姬红雪信一世一双人,但她并不将情爱当做一切,萧心儿将情爱当做唯一的救赎,但她活得不卑不亢,玄素和薛宁珂之流自是不必多说,她们将你看得很重要,你的这些个红颜知己,每个人心里都对感情有自己的理解,也看得颇为重要,但我不同。”
“哦?你有何不同?”
“与我而言,男女之情,不过是道法自然,世间佳偶天成,那便是两个相互欣赏的灵魂,互相生出了要一起走一段时光的愿景,我既是修道之人,便知拿得起放得下,所以我喜欢你,只是因为咱们恰好在一起走过了一段时光,我想要再陪你走走,走到咱们应该分别的那一天。”
萧若溪嘴角带着从容的笑意,随即拂袖看向凌霄山。
“李文若,我们一起去吧,在这个只有我属于你,也只有你属于我的世界,去走过一段只有你我彼此的岁月,你可以看作这是我求的道,也可以看作这是我成道之前的私心,如何?”
李载心中慌乱,要说不动情是假的。
经年相伴,又彼此暗生情愫,直到今日此时此刻,她突然挑明了这个话题。
只是李载不知怎么去面对萧若溪,因为李载清楚,自己的存在,一定会毁掉她的求道之路,就算她说,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若溪,我不如你,你的喜欢是纯粹的,可我已然无法用一种纯粹的感情去面对你,你有的你的大道,我不能阻你。”
听闻此言,萧若溪沉默片刻,随即竟是直接站到了李载面前。
月光下,那绝美的画面好似一卷神仙谱写的人间绝景。
“李文若,我好看吗?”
“好看。”
“可当谪仙人否?”
“那是自然。”
“比起姬红雪和萧心儿当如何。”
“那不一样。”
言至于此,萧若溪轻轻褪去肩头白纱,皎洁的月光落在那雪白无垢的肌肤上,宛若圣洁的光华洒落大地。
“那现在呢?是否不一样?”
盈盈目光之中,竟是生出几分爱意,这位半生求道的仙子,此刻竟宛如坠入凡尘的痴情人,被眼中暗藏的情愫乱了道心。
李载攥紧了拳头,这样的情况下,若非如今自己修为大成,怕是难能坚定道心。
她这般超然出尘,宛若高立云端的绝世真仙,她本该用苍凉冷漠的眼神俯瞰天地,但此刻却是被自己拽入凡尘。
李载心里生出一丝恶念,一丝将之摧毁的恶念。
那雪白的肌肤,完美的轮毂。
将她按住!撕碎她的衣物!让她成为自己的东西!
这些念头,随着那一颗魔心跳动,逐渐侵蚀李载的大脑。
这已经不仅仅是欲望在驱使,而是一种魔道和仙道的相互侵蚀。
萧若溪元阴之身,又是仙道大成之体,将之摧毁占有,似乎就是自己体内的魔道气血在呼喊。
李载一把抓住了萧若溪的臂膀,手掌格外用力。
这一刻,二人心中都生出了心魔。
萧若溪的眼神逐渐迷离,臂膀被魔道气息侵蚀传来的痛楚非但没有令她反感,反倒是犹如天雷勾地火,让她恨不能更接近李载一步。
李载的眸间幻生瞳和赤瞳一并亮起,那妖异的光芒生出强烈的欲望。
直道是片刻后,李载竟是突然松开了手。
“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净矣,萧姑娘,你我……终究是道不同,我若是毁了你,于你我而言,都是难以越过的心魔,且不论你求道之路长远否,你我风雨十年,一同走过山川河流,若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可正因如此,我更不能害了你。”
白衣仙子深吸一口气,似乎也恢复了冷静。
只见她轻轻穿好衣物,一语不发转过身,与李载拉开了距离。
沉默许久之后,她才深深叹息一声道:
“李文若,你可知,刚才是我此生最任性的一次,我也早就做好了要为自己选择付出代价的准备,你可知,若是过了今日,兴许我也就再也不会有那样的勇气,我放不下自己想要追寻的天道,我宁可自己将错就错,宁可你将错就错,宁可你我糊里糊涂,哪怕……哪怕只是此方天地,短暂的一生呢?”
李载摇了摇头,“你我的一生,可并不短暂。”
“所以,你是怕了?”
“我不怕,只是我不值得。”李载叹息一声,有些无奈,也有些不甘。
要说这不是第一次想要远离萧若溪,二人之间本没有所谓鸿沟,也没有所谓的无法越过的阻碍。
李载相信,只要自己现在往前一步,将她搂入怀中,那就算让这位道门仙子从此陪伴自己一生也是可以的,这要是从前,李载定会毫无顾忌顺水推舟。
甚至恨不得让萧若溪怀上自己的孩子,从此二人腻腻歪歪,长相厮守。
可如今真的不行,正因为心中动了情,所以更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去毁掉她本该不同寻常的道路。
“李文若,你确实不值得,今日,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若是敢对别人提起一句,我定会要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