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夜珩!他怎么来了?
沈云绾的双眸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立刻被她掩饰住。
同样震惊的还有萧君泽。
他目光带煞地看向自己的异母兄长。
“不知道哪股风把大皇兄吹来了?你强闯我的府邸,意欲何为?”
萧夜珩淡淡地扫了萧君泽一眼:“本王奉太后娘娘之命,护送义安郡主回府,希望二弟行个方便。”
还好自己来得及时,这让他心底的戾气消散了几分。
萧君泽不料半路杀出一只拦路虎,坏了自己的好事。
他眯起眼:“大皇兄,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想违抗皇祖母的旨意?”萧夜珩也不是全无后手。
就在这时,宸王府的侍卫匆忙跑了进来,附在萧君泽的耳畔说了几句,对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二弟,本王可以跟皇祖母交差了吗?”
萧夜珩掀起唇,露出微笑的弧度,一双墨眸却如千年不化的寒冰般冷厉。
“大皇兄这是打定主意要与我为敌了?”
以前他跟萧夜珩斗得你死我活,也都是在私底下,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把矛盾摆在了明面上。
只要萧夜珩点头,就是在公开向自己宣战。
“难道我们不是?”
萧君泽的眼神冰冷、黏腻,萧夜珩的眼神与他在半空中交汇,讥诮的目光似有火花闪过。
“大皇兄,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要怪我不顾念兄弟之情。”
萧君泽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饱含了威胁。
一个弃子而已,也敢跟自己做对!萧君泽的心头充满了恶意,像是咕嘟冒泡的毒潭。
早晚有一天,他要让萧夜珩跪在自己的脚底下求饶。
“二弟还是不要无中生有了。”萧夜珩语气淡漠,却将嘲讽拉到了最满。
兄弟之情?自己什么时候跟萧君泽有过这种东西了!
“既然二弟没有其他事,本王就带义安郡主告辞了。”萧夜珩已经不想在跟萧君泽浪费时间。
禁军统领郑延年就在宸王府外,只要萧君泽敢抗旨,郑延年就敢冲进宸王府。
“恕不远送!”
萧君泽现在犹如百爪挠心,身体里更是仿佛千万只蚂蚁在爬,急需得到纾解。
既然沈云绾的离开已成定局,一会儿就只能宣召府里的侍妾了。
沈云绾跟在萧夜珩身后,终于离开了那间令人作呕的屋子。
来到院子内,宸王妃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容,笑意却十分勉强。
“谨王殿下、义安郡主,今天的事情都是一场误会。还请义安郡主放心,本宫一定会彻查整个王府,找出设局之人,给郡主一个交代。”
眼前的场面分明连最后一层遮羞布都撕开了,宸王妃还在掩耳盗铃。
沈云绾笑容讽刺:“交代就不用了,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宸王府的大门,以后我绝不会再涉足。”
宸王妃这下就连嘴角的假笑都维持不住了。
沈云绾视而不见,朝着萧夜珩屈膝一礼:“谨王殿下,臣女有个不情之请。”
当着这些外人,两个人还要装作不熟。
萧夜珩神态温煦:“义安郡主请讲。”
“除我之外,今天参加宴会的闺秀们都被留在宸王府内,能否请谨王殿下带她们一起离开?”
沈云绾并非圣母,今天来参宴的闺秀很多都是与原身不对付的,但也有杜飞琼这样一身正气的姑娘。
若是留在宸王府,以宸王的下限,真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恶心事!
“义安郡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宸王府是龙潭虎穴吗?”宸王妃一脸怒气,“不牢义安郡主费心,稍后本宫会派护卫护送各位姑娘离开。”
宸王妃还想借着这些贵女们大做文章,把水搅得越混越好,这样,也就无人再去关心宸王睡的是个男人还是女人。
沈云绾此举却坏了宸王妃的盘算。
“宸王妃,在王府里待久了,很可能清白不保,如果不是谨王殿下及时救难,我已经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
沈云绾的目光中仿佛带着万千针芒,直接戳穿了宸王妃的假面具。
“同为女子,宸王妃愿意助纣为虐,我却不能置身事外,唯有得罪了。”
沈云绾已经把宸王府的所有人列上了黑名单,连宸王她都不惧,何况是只能依附于宸王的宸王妃!
“孟池,你将此事转达给郑延年,让他派人护送女眷们离开。”
今日来参宴的都是朝中重臣之女,云绾此举,说不定会让她结下善缘。
萧夜珩当然要支持。
清冷的嗓音犹如金玉相错,叩击在众人的心头。
从谨王出现的那一刻,沈婉竹的目光就再也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
她从来没有想过,传言中的短命鬼会生的这副模样。
宸王殿下雌雄莫辨,转侧绮靡,顾盼便妍;明轩哥哥则是剑眉星目,器宇轩昂。
有好事者评选出京城中的美男子,他们二人一直并列于榜首。
可是现在,沈婉竹的心底生出了深深的怀疑。
轮椅上的男子虽然不良于行,可他坐在那里,便如明日昭昭,天质自然,任何人都无法夺走他的光芒。
这样不流于俗的男子,京城中竟没传出任何美名!
沈婉竹一时间竟看得痴了。
然而,沈云绾和萧夜珩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在得到萧夜珩的答复后,沈云绾的心中再无顾虑,跟随着萧夜珩一起离开。
马车上,沈云绾的眉尖轻轻蹙了下。
“你来宸王府接我,真的没有问题吗?”
沈云绾的疑问让萧夜珩弯了下墨眸。
怎么会没有问题。
原本萧夜珩不想这么早就跟萧君泽对上,最有利的方式就是隐于幕后,徐徐图之。
可是,沈云绾的安危已经占据了萧夜珩的全副心神,让他无心去顾虑得失,全凭感情行事。
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跟她说了,让她再徒增烦恼。
“我是奉了皇祖母之命来接你,有懿旨在手。何况我的人没有跟宸王府的侍卫发生任何冲突,即使萧君泽告到父皇那里也师出无名。”
萧夜珩的唇畔含着一抹浅浅的笑容:“云绾,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沈云绾总觉得事情不像萧夜珩说得那样简单,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萧君泽会不会报复你?”
闻言,萧夜珩反问道:“他对我的小动作还少吗?无论今天的事情有没有发生,我和他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
说的也是。沈云绾成功的被萧夜珩安慰到了。
她翘起唇,甚至有了心情开玩笑。
“不知道该说你来得及时还是不及时,如果你晚来一步,我可能就要了萧君泽的狗命,马上就要变成通缉犯。而你呢,就再也没有了竞争对手。”
毕竟皇帝目前也就只有萧夜珩和萧君泽两个儿子,除非日后再生一个,否则萧夜珩就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然而,萧夜珩听后,不但不觉得好笑,一股寒意从他的尾椎蔓延而上,让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住了。
“云绾,皇位我自己会亲手争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就算再厉害,也无法跟整个朝廷作对。任何时候,你都不能冲动地去冒险,这是你无法承担的后果!你明白吗?”
萧夜珩的措辞有些严厉,清冷的嗓音染上刺骨的寒意,像是扑面而来的暴风雪。
沈云绾挑了挑眉。
“萧夜珩,当时萧君泽想要对我不轨,你的意思是让我束手待毙吗?”
明知道对方是在关心自己,沈云绾仍是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樱唇含着一丝讥诮。
只要一想到自己差点被那般恶心的人所染指,沈云绾的胸臆中便燃烧起了想要摧毁一切的怒焰。
“云绾,就算如此,你的性命才是最珍贵的,贞洁从来不在罗裙之下。”萧夜珩的每一个字仿佛都有千钧之重。
他缓缓道:“当年我在北疆,那些被北蛮人侮辱过的女子,她们不仅顽强地活了下来,还和男子一样上阵杀敌。
就像花朵开在泥泞中,依然芬芳、美丽。
我曾经带着北疆的儿郎用北蛮人的鲜血洗清她们心头的愤恨和耻辱。
同样,若你蒙受了让你无法承受的屈辱,还有我,有朝一日,我会用鲜血帮你洗清。”
沈云绾没想到萧夜珩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她的心灵受到了无比的震撼。
一个古人竟然有着如此开明的思想,即使是在沈云绾的世界,萧夜珩也超过了大部分的男人!
所有的愤怒都被这汪洋一般浩瀚的胸怀给浇灭了。
沈云绾弯起唇,一双明亮的眼眸拭去了残存的阴霾,像是水晶一般清澈、透明。
“萧夜珩,你很会说大道理嘛。”
萧夜珩以为沈云绾会愤怒,或者不以为然,毕竟她是一个极有主见的女子,任何人都不能够左右她。
唯独她现在的反应是萧夜珩没有想到的。
萧夜珩的一颗心被她搅的不上不下,最后化作了无奈的笑容,而这笑容之下充满了无处着手的无力感。
“云绾,我没有在跟你讲大道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希望你因为一时冲动伤害到你自己……”
萧夜珩的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唯恐把她彻底惹恼了。
沈云绾扑哧一笑:“萧夜珩,你的话我记住了。如果有下次,我一定会用更温和的法子,等你来救我。”
萧夜珩说的对。
自己犯不上跟一个烂人鱼死网破,当时的自己,一定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