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黎城,多宝阁。
一间密室中,言轻筠正恭敬的跪坐下首。
在重黎城中,她已是分阁之主,能与她相对而坐的人都不存在。
那能让她如此对待的人,又当是谁?
冷月映入,照清了上首那人的轮廓,铅华弗御,云髻峨峨,相较言轻筠更显几分成熟,淡然。
正是其师,女冠素锦。
只不过与前日所见的正道女修不同,素锦此时的淡然中,透着漠视众生的韵味,不类大道自然,更似一股深种的魔性。
再观其修为,虽还有些盈沸不平之感,却已是毫无疑问的阳神中人了。
“轻筠,你已在重黎呆了近十年了,我吩咐下的那事可有了眉目?”女冠的声音飘渺,仿佛自天外传来一般。
言轻筠垂首恭谨道:“那许青溪除了会在与许芷相关诸事上露面之外,城中大小诸事,都是一概不理,弟子便想接近,都寻不到门路。”
还未等素锦发问,她又连忙补充道:“不过,若是宗内算定的那桩事,定然与许芷脱不开干系,许青溪此人对其下子女,向来关爱无多,培养方式更近乎养蛊。可唯独对许芷百般溺爱,几乎到了欲求欲予的地步,这其中必有蹊跷。”
素锦漠然道:“那你可查明了其中蹊跷为何?”
言轻筠硬着头皮道:“许青溪对许芷看护太过,根本无从下手,弟子多年来也只费力接近了她的丹道之师,可若想接触许芷,仍是千难万难。”
素锦自晋升阳神后,那股冷然魔性,越加深重,便是言轻筠这从小就跟着她长大的弟子,在直面其人时,都忍不住心生瑟瑟之感。
“既然有了头绪,也算不错。”素锦未出言责怪,反是夸奖道,“你近日将许芷这位丹道之师约来,为师亲自施些手段。”
听到此话,言轻筠才于心中舒了一口长气,回道:“那弟子这就去着手安排此事。”
随着素锦轻挥浮沉,言轻筠恭敬的向后,退出了密室。
过了半响,阴影中又有声音响起,“宗内对此事非常重视,若是未有完全把握,切莫打草惊蛇,许青溪并不是好惹的。”
素锦泰然自若道:“素女道欲要回归圣门,此事便算贺礼,绝不会做差的!”
……
“老爷,白阁主在外求见。”云生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后。
“哦,她可说了有何事情?”
云生恭谨道:“她说是为了十年一丹的约定。”
唐缘懒洋洋的从云椅上坐起,挥手罩上了一间云锦法衣,道:“那便让她进来一叙吧。”
过了片刻,言轻筠顶着那副盘髻妇人的面孔,身姿婀娜的款款走来。
看着唐缘那副闲逸,慵懒的模样,眼神不由得一凝,心道:“纯以相貌而言,眼前之人果真是遍世难寻。”
地仙界中纯是女修的宗门,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冷月宫太过偏激,认为世上一切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誓要杀掉所有男人。….而魔道合欢宗则是视男人为炉鼎,补药……如枯草一般的存在。
北疆稍有心气的男子,宁愿加入血海道,九幽道去拼那成就魔子的百万分之一机会,也不愿沦落于合欢宗。
而素女道便是因为合欢宗这不论资质,不谈相貌,只要是男性,便可与其双修,布施天下的奇葩修行方式…从而脱离了出来。
至于……她们素女道一脉,虽不像上两者那般极端,但亦是奇葩的很。
与合欢宗恰恰相反,其对双修伴侣的要求非常之高。
非得是丹成上品,容貌绝代之人方能入了她们法眼。
若是那种千年一遇的青年才俊,甚至会出现师徒三代,共争一人的景象。只不过弊端便是,每一次素女道弟子都是痴情种子,如果认定了某人,便会痴缠到死。
相较这几个门派,妙音门的白莲绿茶交际花,就显得正常多了。
“这几个门派,我倒是几乎遇了个齐全,还真是够巧的了。”唐缘于心中哂笑,“只不过别人家主角,遇到的可都是些名门仙子,世家贵女,我怎么竟遇些奇葩呢。”
言轻筠敛衽一礼,杏眼含春道:“多日未见,李道兄的风姿却是更似谪仙了。”
唐缘摆手笑道:“白阁主说笑了,你才是容颜焕发,显得更的年轻了几分,莫不是李某的玉颜丹起效用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寒暄了几句后,言轻筠方才步入正题,言道:“不瞒道兄,小妹此次前来,却是有求与你。”
“你我合作如此顺利,何必见外,阁主直言便可。”唐缘言笑晏晏道。
言轻筠收了一下表情,陈述道:“却是阁内的一位贵客想要购置一批灵丹,此丹极难保存,难从外界调取,只能于此开炉炼制。”
她顿了顿,看着唐缘那眉眼分明的脸道:“以此丹之难,怕是只有道兄才有炼成的可能了!”
唐缘似笑非笑道:“不知此丹是否就是我等的十年之约?”
言轻筠忙道:“此次买家提供的佣金极度丰厚,道兄接下这桩生意,绝对不亏。”
唐缘摇了摇头,慵懒道:“李某赚的已经够多了,近日想多分些心思修行,不太愿意分心他事。”
“不过……”他话音一转,“我等的十年之约亦是在下的一桩心事,若能在此解决,也算不错。如果白道友以契约相求的话,李某自然是没有二言。”
“可若非如此,那我应该是没什么兴趣,现在去开炉炼丹了。”
看着唐缘那副浑不在意,仿佛已经吃定自己的模样,一股无名之火,涌向心间。
可偏偏她又身负重任,一定要将唐缘请回去,于是只能压住不满心绪,缓缓说道:“此事确实紧急,那便请李道兄履行约定,将这炉丹炼出来吧!”
唐缘这才坐直身子,笑道:“不知是何丹药!”
“这个……”言轻筠攒眉道,“客人希望能当面告知与你……”
“可以理解,毕竟一些价值其高的丹法,我也不敢随意拿出。”唐缘咧嘴一笑道,“事不宜迟,不然…我俩这就出发?”
看着唐缘那副天真的模样,再想起越发令人生畏的师傅,言轻筠只能在心中为唐缘祈祷了几次,并哀叹道。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羊如虎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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