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军中诸将心中想法,王翦多少也是清楚,但是,他更清楚,此战必须要沉住气。
“诸位,此战必须要戒骄戒操,王上将举国大军交于我等之手,此战,没有必胜的把握,绝对不能开战!”
“诺。”
闻言,诸将心中一肃,他们自然也是听出王翦语气中的凝重,同样的,他们也清楚当下大秦锐士之中存在的问题。
常胜之师,必生娇纵之心。
见到众人点头,王翦正色,道:“如今大势在我军中手中,灭楚这样的大国,一如长平之战,关键在于谁能更忍耐!”
“各军之间,配合,号令,以及对于器械的使用,尚未完善。更有北地大军,对于楚地的气候不适应。”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去磨合,所以,此战,不宜先战!”
“诺!”
幕府之中,诸将齐声回应。
他们也意识到了这点,在这一刻,心中决定,回去之后,立即安抚军心,以浇灭焦躁之心。
“传本将令,从现在开始,各军全力构筑壁垒,完成后,立即进入休整!”
“从今日起,大军明火起灶,以保证大秦将士体力充沛,随时都能以最精神的状态,投入战斗!”
“与此同时,各部大军着手演练协同攻防作战,以保证军令下达,大军犹如一体!”
“在此期间,不奉将令,任何人不得跨出壁垒一步!”
“若有楚军挑衅,一律以弓弩回击,不得迎战!”
“诺。!”
这是将令。
诸将点头答应,神色肃然。他们都清楚,以王翦治军之严格,以及大秦军法的森严,一旦违背将令,杀无赦。
就算是秦王政都救不了他们。
一声令下,诸将开始铺排。
王翦看着赵术,道:“公子,以项燕之决心,这汝阴之战,将会是一场血战。”
说到这里,王翦朝着赵术,道:“如今,后方已经得到了整合,老夫的意见是由你率领奔袭平舆,老夫与项燕对峙汝阴。”
“只要平舆拿下,项燕之势。必将土崩瓦解!”
“好!”
六十万大秦锐士对阵六十万楚军将士,气势极为的恢宏,整个汝阴河谷,汝阴城中杀气冲天。
战云密布!
与此同时,汝阴山脉高处,项燕正在与楚王负刍一道观望,同行的还有楚国的元老大臣。
“大将军,如此气象,比秦赵长平之战如何?”
望着如此雄壮的大军气势,楚王负刍的眼中满是无法掩饰的骄傲。
“禀王上,长平之战如火如荼,秦军不过四十万之众,赵军也不过四十万!”
这一刻,大司马景柽笑着开口,道:“纵然是武安君白起的巅峰一战,但比了此战,盛况还是小了一些!”
“如今天下,流言四起,大将军以为如何?”
楚王负刍大笑一声,然后朝着项燕,道。
闻言,项燕没有半点的欣喜,而是朝着楚王负刍一字一顿,道:“王上,臣以为国运在人,不谋于天。”
“秦人善用离间,当初的赵国李牧与赵王一事,就在眼前,当初长平之战,依旧如此,我等不得不防!”
这一刻,项燕是压力如山的,对于秦国的操作,他自然是心惊胆战,特别是秦人上下一心,秦王政驾驭一国,如臂指使。
这种恐怖的凝聚力,是楚国不曾有的。
这种差距,对于大战的胜负,影响极大。
“禀王上,近日确有种种流言散布于民间,是否是秦人所为,尚未有结果。”
令尹昭和朝着楚王负刍以及项燕,道:“也有可能是商旅往来,传播的消息。”
“以老臣之见,我楚人乃祝融之苗裔,是为火德。”
‘秦人乃伯益之苗裔,是为水德。以五行相生相克之论,水能灭火,火亦能克水。”
“以当下而言,我大楚占据主场,自然一战而胜。”
“令尹所言甚是,我大楚此战,当大胜!”这一刻,楚王负刍也是大笑,道。
这一刻,大司马提起了正事,朝着项燕,道:“不知大将军如何谋划破秦之策?”
闻言,楚王负刍也是开口,道:“寡人也想听听,大将军有何谋划?”
“禀报王上,诸位!”
听到这话,项燕朝着楚王负刍拱手,然后正色,道,“秦人南下之时,老臣便下令各军随时迎击秦军。”
“然而,秦军始终不出战。”
“我军将士多方挑战,秦军只用强弩还击,依然坚壁不出。”
“老臣以为,王翦深沟高垒,必有长远图谋,我军当做好长久之战的准备!”
“秦军避战?”令尹与大司马尚未说话,楚王负刍先不高兴了:“秦军坚守不出,我军为何不强攻破垒?”
“若能强攻,老臣何乐而不为?”
这一刻,项燕也有些无奈,朝着楚王负刍,道:“我军难以强攻,王翦率军六十万,非十万之众。”
“老臣观察,王翦此举根本就是要与我军长期对峙,以待我军疲弱时机。”
说到这雷,项燕忧心忡忡,道,“王上,我大楚若以淮北为根基抗秦,国力实难与秦国长期对峙。”
“老臣以为,我大楚当走第二步:兵撤淮南,水陆并举抗击秦军……”
这一刻,楚王负刍脸色难看,朝着项燕,道:“若是放弃了淮北,郢寿便成了一座孤城,大将军可曾想过这些?”
“放肆!”大司马景柽脸色阴沉。
与此同时,令尹昭和开口,道:“畏王翦如虎,大将军是我楚人的大将军,岂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慎言!”
这一刻,楚王负刍打断了昭和的话,朝着项燕,道:“大将军,一旦放弃了淮北,我大楚将会再无希望。”
“已经放弃了陈地,我大楚失去了商路,若是在放弃淮北,就意味着我大楚失去粮仓。”
“一旦粮草出现问题,这六十万大军,甚至于不用王翦进攻,就会溃败!”
“现在乃是多雨时节,大将军可曾想过这些?”
这一刻,楚王负刍,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想要的是项燕一战而下,不是一退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