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因为赵旭父子今日要去煤山,所以江逸风早早就起了床,洗漱完毕后,在正厅用了餐。
这边刚吃过早餐没多久,就有家仆前来禀告,说是赵旭父子到了。
不得不说,这父子俩在做生意方面,是真积极。
苏映雪连忙带着江逸风和苏东楚出去迎接,双方在一阵虚伪的客套话后,便坐上马车,朝着煤山出发。
只不过,赵旭非要让赵丙方坐苏家马车,美名其曰:年轻人要多交流。
这一下,马车内的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毕竟,在外人眼里赵丙方追求过苏映雪,跟江逸风是情敌关系,还在中元诗会上针对苏东楚,两人是竞争关系。
但马车行驶起来后,江逸风发现,赵丙方的注意力全都在苏东楚身上。
而苏东楚感受到赵丙方的目光,直接开启苏诗魁模式,全程斜视赵丙方,从不正眼瞧一下。
“苏兄,前几日听说你为弟子的话本题了一首诗,可惜话本迟迟没有发售,在下无法读到这首诗。”
在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后,赵丙方拱了拱手,“因为这首诗,在下寝食难安,苏兄能否提前告知?”
跟苏东楚相比,赵丙方对诗词的热爱达到狂热地步,因此在听到苏东楚有新的诗词后,他无时无刻都想一睹为快。
要不然,他这么好面子的一个人,也不可能坐苏家的马车。
“当然没问题。”
江逸风可不敢让苏东楚回答,否则这货大概率会来一句‘你配吗’。
以前赵丙方是敌人,用这三个字回答没问题,但现在赵丙方可能是合作伙伴,再用这三个字回答就不合适了。
说着,江逸风掏出来一本《水浒传》,翻到最后,那里有苏东楚写的新诗。
看到新诗,赵丙方犹如饥饿了很久的人看到食物一样,整个人都陷入其中。
《致弟子》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读到第一句的时候,赵丙方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大鹏,与风一起展翅高飞,凭借风力冲上九天云外。
那是自由的感觉,没有约束的感觉。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圣贤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赵丙方读到后面三句,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相比较第一句的宏大,后面三句像是被轻视后的一种反抗,有种独自傲立天地间的感觉。
难道苏诗魁被人瞧不起了?
不可能。
苏诗魁诗词绝顶,更是能一计为苏家赚几十万两,除了年纪轻了些,几乎没有任何地方能被人瞧不起。
年纪轻?
我知道了!
这首诗不正是写给年轻人的嘛,告诉年轻人不要在乎世人的冷笑,要如同大鹏一样展翅飞起,哪怕跌落进江海里,也能掀起滔天巨浪。
好!
真是好!
赵丙方越读越是喜欢,甚至觉得这首诗是苏东楚写给他的。
因为他就特别在意世人的看法,从而很难从失败中走出来,这不是在劝诫他,还能是什么?
这首诗的名字是致弟子,弟子……难道苏诗魁要收我为弟子?
赵丙方早已陷入自己的无限想象中,并且越是往这方面想,越是觉得自己猜对了。
当即,他把话本小心翼翼放在身旁,而后朝着苏东楚拜了下去。
“恩师在上,请受弟子赵丙方一拜。”
砰!
砰!
砰!
赵丙方很正常,拜师礼磕的三个头,都把马车撞击出声音来。
而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让马车上的另外三人愣住了,彼此对视一眼,满脸的问号。
这是什么情况?
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磕头拜师了?
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苏东楚急了,看向赵丙方,不知道怎么回复。
“赵公子,你这是……”
江逸风无奈,只好先探探赵丙方的意思。
“拜师啊!”
赵丙方脸上带着笑意,说道:“虽然我悟性差了点,但还是读懂了这首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首诗是写给我的?”
江逸风:“……”
赵丙方继续道:“我少年得志,被称赞为苏城才子,一直仗着诗词双绝,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但中原诗会却让我大受打击,从而一蹶不振。”
“然而读了这首诗,我豁然开朗……我本是大鹏,就算一时跌倒又如何,连圣贤都说过后生可畏,我自然也能再次飞起。”
“再加上这首诗名为《致弟子》,所以我大胆猜测,恩师这是在暗示我拜师……虽然我悟性差了些,但这次绝对不会错。”
你他娘的悟性何止是差了些,简直是太差了吧!
江逸风在心中腹诽,接着却露出笑容,说道:“赵公子,你太谦虚了,能够这么快就悟到东楚的真实意思,整个苏城也找不出第二个。”
赵丙方满脸惊喜表情,“这么说,我真猜对了?”
“没错,东楚就是要收你当弟子。”江逸风看向苏东楚,说道:“东楚,恭喜你,又收了一个弟子。”
瞬间,苏东楚便明白江逸风的意思,朝着赵丙方点点头,“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二弟子了。”
“谢恩师。”
赵丙方激动得热泪盈眶,再次深深拜了下去。
这一刻,他输给苏东楚的郁结全都烟消云散,因为徒弟输给师父,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再者说了,恩师还专门为他写了一首诗,这份恩情,做牛做马都报答不了。
“……”
而目睹整个过程的苏映雪,俊俏的脸蛋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苏东楚的目光都变得复杂起来。
我弟弟现在都这么厉害了?
堂堂苏城四大才子的诗词双绝,都死心塌地要拜他为师。
我这个当姐姐的,之前竟然还打他,我的天,这可是我苏家的文曲星啊!
想到这里,苏映雪暗暗下了决心,以后再也不打苏东楚了,也不由在心里考虑,自己是不是真要变得更优秀一点。
“小姐,我们到煤山了。”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停了下,车夫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