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郊区。
废弃工厂区,荒草丛生,四野荒凉无人。
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过,在杂草丛边短暂停留,丢下一个烂麻袋,很快又呼啸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麻袋忽然动了动,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
最终麻袋的口子散开,一个披头散发、满身脏污的女人从里面爬出来。
太阳明晃晃地从头顶照下,女人吃力地抬了抬头,伸手想要挡住刺眼的阳光,她喘息了了几声,手无力地垂下。
她身上破破烂烂的裙子被撕成了一条条,几乎遮蔽不住女人满是淤青红肿的身体。
安琪神情麻木,完全感觉不到身上又脏又臭的气味,也似乎因为脱力,根本站不起来。
她目光呆滞地在地上机械地往前爬,不知道爬了多久,终于在路边摸到了一个馊馒头。
却像是见到了什么美味一样扑了上去,不顾馒头馊掉的气味和上面绿色的长毛,她饥不择食往嘴里塞,大口大口嚼起来。
边吃边求饶,甚至还跪在地上猛磕头:“求求你们,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别碰我,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吃了两口,又扔了馒头,去喝路边水洼里积存的雨水,一边喝一边哈哈大笑。
“去死,去死……贱人,去死……”
路边偶尔有路过的人,看到这样一个疯子,都吓得落荒而逃。
安琪就这样顶着大太阳,表情呆滞地走在马路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家家商铺。街景渐渐繁华起来,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
有人看清了她的样子,对这个凄惨的女人有几分同情。
但更多的人还是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这个骂骂咧咧的疯女人。
“什么年头了街上居然还有这种女流浪汉……”
“什么流浪汉,明明就是个疯子,不过看着也不像什么好人!”
安琪嘴里还在无意识的咒骂着,让一些原本想帮助他的人顿时一阵恼火,纷纷转头走开。
安琪看着已经完全崩溃掉,但本能还在。
又累又饿的本能驱使着她不由自主往旁边的餐馆看去。
实在饿得受不了,她突然狂奔进路边一家小餐馆,二话不说抓过客人吃剩的饭菜,狼吞虎咽起来。
很快她把客人的剩饭吃得干干净净,就连盘子也舔得发光锃亮。
舔完了盘子后,她突然一把将盘子狠狠摔在地上,又哭又笑,破口大骂。
“今天让你们都去死,你们就该下地狱……全都给我去死……”
餐馆里原本吃饭的客人吓了一跳,好几个小孩子被她疯疯癫癫的样子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客人们仿佛见了什么洪水猛兽,纷纷起身落荒而逃,甚至还有几个没结账。
“哎哎,你们别跑啊,账还没结呢……”老板从后厨跑出来追出去,急得一脑门的汗。
跑在最后被揪住的客人恶狠狠回头:“你这怎么开店的,什么人都能进,把我家孩子都吓哭了,我不跟你要赔偿就不错了!”
老板被问得哑口无言,手一松人就跑没影了。
无奈之下老板只能回头找闯进来的这个疯子,悔得肠子都青了。
“滚滚滚,快滚!”
本来他也算是个好心人,想着不过是一个要饭的,饿极了吃点剩饭没什么,吃完赶紧走就行。
万万没想到这疯子是来砸他场子的!
遭到老板驱赶的安琪似乎想起了什么让她崩溃的记忆,又大叫着发狂起来:“打死你,我要打死你们!”
她疯疯癫癫大叫着,抓起桌子上的碗盆杯子一股脑朝着老板身上砸了过去。
老板的秃顶霎时开了瓢,血哗啦啦流了下来。
“啊啊啊,老子跟你拼了!”老板手往脑门上一抹,瞬间也疯了。
店里的服务员吓的赶紧报警,等警察赶到的时候,安琪已经被老板结结实实打了一顿。
但这样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有没有挨打,也没人会在意。
警察满脸嫌弃地把人带回去。
看这女人疯疯癫癫的也问不出什么来,干脆直接把人扔进了看守所。
看守所里。
安琪疯疯癫癫闹了两个小时之后,终于安静下来,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安琪眼底终于出现了一丝清明。
她呆滞地转动眼珠子,四处打量了一下。
冷冰冰的屋子,黑色的铁门,还有外面看守的人,安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这是c局!
她不是已经被保释出去了吗,怎么还会在这个鬼地方?
片刻恍惚之后,模模糊糊的记忆终于慢慢恢复。
一段又一段不堪的记忆袭来,安琪抱住了脑袋,坐在地上绝望哭嚎。
哭声惊动了工作人员,好几个女警出现在门外:“肃静!肃静!”
但安琪哪里理会她们,抱着脑袋拼命尖叫。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白家大小姐,我是白家千金,你们放我出去!”安琪一边尖叫一边把门拍得哐哐响。
女监走廊瞬间发出刺耳的警报,响成一片。
两个工作人员对视一眼,打开门拿出手里的电棍,给了安琪一下。
安琪翻了个白眼再度昏厥过去,终于消停了。
但她喊出来的那些话工作人员也听进去了那么两句。
想起来前段时间这个女的好像进来过,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情报了上去。
安琪被放出去没几天,c局的人对她的事还有印象,想了想还是给白嵩卜去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传过来冷冷三个字:“不认识。”
工作人员明白了,这女的不光是个疯子,还得罪了白家。
这回彻底没有人再理安琪,就这么把她在看守所关了起来。
只要她再闹,就毫不犹豫采取措施。
三番两次之后,安琪终于老实下来,不再闹事。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安琪不敢跟任何人说,也不愿意去回忆。
虽然跟外面比起来,看守所里有吃有喝,还有干净的囚服。但没有人想坐牢,安琪还是疯狂想出去。
可她一无所有了,也没有人再管她死活,她就算再怎么怨天怨地,在冰冷的现实面前,也只能咬牙把这口气咽下去。
白家这个时候能把她当空气一样无视,她就该念阿弥陀佛了。
不过,她还有安家,还有父母!
安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拍响了房间的铁门:“我要打电话,我要给家里人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