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白芍的尖叫声渐渐歇了下去。
她捂着脸，羞愤交加，想死的心都有了。
恨死宋境这个狗男人了！
宋境一松手，她的眼泪哗啦一下涌了出来，刚才被打的时候，她光顾着抗争了，也没顾得上哭。
此刻眼泪像是开了闸，怎么都关不住。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羞辱，今天的事情，她跟宋境没完！
白芍红着眼圈爬起来，迅速往卧室跑去。
还没跑出去两步，又被宋境抓了回来。
白芍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盈满了水光，恨恨地瞪着宋境：“你还想干什么？你再敢打我，我、我就跟你……”
分手？
离婚？
这几个字在白芍嘴里回旋了好几秒，最终咽了下去。
宋境一言不发地把白芍拉了回来，紧紧抱在怀里，任凭白芍在他肩头一下又一下地捶打。
直到白芍打得累了，他才稍稍松手，温柔地抚去白芍满脸的泪痕，不断亲吻她红红的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宋境鼻尖温柔地蹭着白芍的额头，一迭声道歉。
白芍不吃他这一套，冷着脸转向一边，看都不愿意看他。
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
她又不是天真好骗的小孩子！
宋境无奈，只能拥紧了她身体，哑声道：“对不起，刚才是我没忍住打了你，可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吓死我了……”
白芍冷笑：“我干什么了就吓死你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真的……我真的被你吓死了……”
宋境闭上眼睛，把白芍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嵌进他的身体里去。
白芍被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正准备骂人，忽然觉得不对。
宋境的声音……
他怎么好像在哽咽？
白芍心口一震，挣扎着抬起头，不期然地看到了宋境微红的眼眶。
他紧紧地闭着眼睛，僵硬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发红的眼眶还是出卖了他的紧张和害怕。
白芍愣住了，一时间万般滋味涌上心头，说不清是震惊还是心疼。
他，他居然哭了……
白芍鼻腔一酸，只觉得像是有人猛地攥住了她的心脏，尖锐的疼痛划过心口，让她彻底喘不过气来。
她拼命地眨了眨眼睛，把泪意眨了回去，被怒火充斥的大脑也很快冷静下来。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宋境害怕到这种地步？
白芍心口发沉，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僵硬地伸出手去，抚上了宋境轮廓锋锐的侧脸。
“宋境，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说了，你会信吗？”宋境睁开眼睛，眸底布满血丝看着白芍。
白芍不由自主地点头：“信，我相信你是为了我好！”
宋境想起昨晚的那一幕，眼底深处一片暴虐赤红，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
“昨晚你和顾婉去了酒吧，你喝多了，顾婉把你送进了包厢，然后带了个醉鬼进包厢……”
白芍脸色大惊。
宋境有些不忍心说下去，可是他必须要让白芍看清顾婉的真面目。
“……事情就是这样，顾时远救了你。”
宋境突然狠狠一拳砸在了大理石的茶几边缘，手背和指骨上霎时红了一片。
“老公……”
白芍看得心惊肉跳，心疼地抓住了宋境的手，满眼都是难以置信：“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宋境没说话，眼底一片赤红地盯着地板，一言不发。
白芍也沉默了。
宋境不会撒谎骗她。
可顾婉怎么会这么做？
她是顾婉的亲姐姐啊。
想到自己昨晚差点被一个醉鬼给玷污，白芍脸色苍白，心里兴起无尽的寒凉，脊背一阵发麻。
心底有个地方在慢慢崩塌。
白芍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看向宋境，眼底隐隐有着期盼和哀求：“你会不会是看错了，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
宋境对上白芍茫然无措的眼神，有些心疼，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起身朝着书房走去。
白芍心头一慌，连忙追了上去：“宋境……”
宋境没回头，很快走进书房拿了个ipad出来，划开屏幕啪啪点击了几下，直接放进白芍手里。
“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你自己看。”
白芍捧着画面不断跳动的平板，瞬间感觉像是捧了一个烫手山芋，下意识地想扔出去。
可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逃避”二字，即便真相多残忍，她也必须要面对。
酒吧监控清晰度有限，光线也不是很强，但足以看清楚监控下的一切。
监控里，她先是被顾婉扶进了包厢，顾婉又很快走了出来，没多大会儿，就领着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醉鬼进了包厢。
包厢的门开着，她能看到顾婉指着沙发的方向和醉鬼说了几句什么。
然后顾婉走出了包厢，躲在包厢外面拿着手机拍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屏幕上的画面还在不停地跳动着，白芍颓然坐回了沙发上，整个人都是呆的。
宋境从她手里把ipad抽走，白芍猛然回过神。
就算她再不想承认，也没办法否认这板上钉钉的证据。
“小婉她为什么要害我？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对不起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白芍抬头望着宋境，刹那间再次红了眼眶。
“坏人害人，从来都不需要理由，这不是你的错。”宋境心疼不已地摸了摸她的脸。
如果可以，他情愿代她受过。
可是，该知道的，还是得让她知道。
把她蒙在鼓里，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而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除了撕开一切，让白芍彻底看清顾婉的真面目，也没有别的办法。
宋境拿出手机，把相册里的照片一一给白芍看：“还有这些，都是顾婉发给我的。”
“这是什么？”白芍木然接过，一张张翻看过去。
照片里无一例外都是她和笛贝的合照，各种角度，各种场景，唯一的共同点是一眼看过去很容易让人误会。
白芍唇角颤了颤，艰涩地开口：“这些，也是她偷拍的？”
宋境没作声。
答案不言而喻。
白芍沉默地盯着屏幕，忽而发出一声轻嘲的笑。
呵，这样近距离、角度的拍摄，除了顾婉，还能有谁呢？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