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吃痛,蹙眉挣开林静青的手:“没有的事儿,您别再胡言乱语了!”
之前林静青被宋老爷子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后来因为宋境的求情,才改成软禁在客院。
看管她的佣人吴妈已经五十多岁了,大半辈子都在宋家做事,对这件事的内情略知一二,对林静青的真实身份也很清楚。
但吴妈生性沉稳,嘴巴也严,偶尔林静青吵闹说她是少爷的亲妈,吴妈从不搭话,反而还会板起脸来让林静青不要再胡说八道。
现在看着林静青这副激动到近乎疯癫的样子,吴妈心里有些警惕,但还是耐着性子劝她。
“老太爷能容下您在家里颐养天年,您就安分住着,别再说些有的没的,万一惹恼了老太爷,对您自己也不好。”
吴妈这番话完全是发自真心为她好,林静青听得出来。
可她要是真的不闻不问,就这么保持沉默,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自己的儿子孙子!
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林静青心一横,“噗通”一声在吴妈面前跪了下来!
“吴妈,求求你,帮我通传一声,我想见见宋境,想见见我孙子,求求你帮我跟老爷子说一声吧!”
吴妈吓了一跳,连忙把林静青拉起来:“不行不行,这话我不能帮你去说!”
她只是个佣人,她可不想搅进宋家的是非里!
可林静青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大闹一场,赖在地上怎么都不肯起来,还要给吴妈磕头。
“吴妈,你只要去说一声就好,就说是我寻死觅活要见宋境,一切往我身上推就行!只要你帮我通传一声,我以后再也不会闹了,求求你了!”
“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不然我真的不想活了……与其这样痛苦地活着,我还不如从窗口跳下去,从此一了百了……”
林静青跪坐在地上,哭泣哀求。
只是这话里隐隐带着几分威胁之意,听得吴妈脸色一沉。
其实这间房唯一的窗户外面,早就被钢丝焊死了,只不过没有人告诉这个女人而已。
这个女人的心思,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深。
如果任由她继续这么闹下去,说不定还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吴妈沉吟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书房。
宋老爷子听完吴妈的转述,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
“看来我还是太心慈手软,让她越来越敢想了。”
宋老爷子神色凛然,眸底隐隐透出几分杀气:“回去告诉她,如果再不安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天日。”
“是。”
这个结果也在吴妈的意料之中,她转身离开了书房。
回去的路上,刚好遇到宋境来找老宋老爷子。
宋境知道林静青现在是由吴妈看管,看到她从老爷子书房出来,心口一紧。
“吴妈……是那边有什么事吗?”
吴妈态度恭敬而淡定,并没打算透露什么:“少爷好,我只是来老太爷这边传个话。”
宋境也看出来了,没再多问,点点头,和吴妈擦肩而过。
但转过拐角处,他立刻让人去打听怎么回事。
傍晚,林静青在客院闹腾的消息传了回来。
保镖汇报完以后,一直等在原地听吩咐,却迟迟没有等到命令。
宋境对着窗外的晚霞余晖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挥挥手让人退下。
他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神色,任何人都无法从他的沉默中窥视到他对林静青的态度。
但等天色黑下来,宋境回了卧室,依偎在白芍身边的时候,他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下来。
白芍察觉到了宋境的反常,温柔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老公,你怎么了?”
对别人,宋境不愿意流露分毫情绪,但是面对白芍,宋境有了倾诉的冲动。
“林静青在闹事,她寻死觅活,想见孩子一面,但爷爷不允许。”
“……林静青?”
因为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白芍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等回过神来,她心里五味杂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林静青和吕梅冬是一样的人,任性又自私,做事从来不会考虑子女的感受。
但是她们又很不一样。
吕梅冬是嘴上在道歉,心里从未反思过,时至今日依然我行我素,满心算计。
林静青则是更像被命运摆布的人,可恨,但也可怜。
她的愧疚,也比吕梅冬要真诚得多,不然宋老爷子不可能留她一命。
当然这一切现在说来毫无意义,唯一能够影响白芍作出决定的,只有宋境的想法。
白芍捧起宋境的脸,认真问他:“那你怎么想?愿意让她见见孩子吗?”
“我……”宋境对上白芍清澈的眼睛,犹豫了一下。
白芍瞬间懂了。
宋境表面态度很强硬,但内心深处,还是对林静青保留了最后一丝柔软。
既然是这样,那就成全林静青一次吧。
白芍附在宋境耳边,低声道:“那就今晚吧,我们悄悄把孩子带过去,给她看一眼。”
女人如兰的气息徘徊在耳边,宋境有片刻的心猿意马。
反应过来之后,却震惊地抬头盯住了白芍:“你,你不介意吗?”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白芍笑着对宋境眨眨眼睛,依然在他耳边小声呢喃。
“我妈那么过分的人,你都允许她见见孩子,我当然也要对婆婆多一点点包容,也算是给她一点活下去的勇气吧。”
白芍说得又快又轻,声音又小。
但她这番话不啻于一场甘霖,忽然间浇在宋境心头,让他的眼睛里霎时泛起一阵潮湿。
说不出的感动和惊喜在心口激荡,让宋境想说点什么,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好像这个世界明明很大,但最终只有他们两个原本孤独的人相依为命,心意相通。
那种微妙的感觉,让宋境身体里的血液都在沸腾。
他克制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没忍住,猛然抱过白芍,对着她的唇深深吻了下去。
“谢谢你老婆,谢谢……”宋境一边不停地吻着她,一边喉头发哽地道谢。
白芍被吓了一跳,脸颊被宋境的下巴摩擦得有些痒痒,忍不住发出轻笑声。
“你放开我,外面有人……”
“没事,我就亲亲,什么也不做。”
宋境低喘着安抚她,粗重的呼吸里全是濒临崩溃的克制。
不过他说得都是真的。
白芍还没出月子,他没那么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