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帝眉头却是微微拧了下,难道越忱宴在向母后示好?
若是越忱宴再站在母后那边,那他不是彻底成了摆设?
这绝不是泰安帝想要看到的,当即道:“如此就赦免了这丫头吧,也算应了今日普天同庆的景儿了,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总不能就这么毁了这丫头的一生。”
太后面色一冷,“皇帝!”
越忱宴慢悠悠的道:“皇上所言极是。”越忱宴当即接话道:“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步,不防太后娘娘就大发慈悲,免了那丫头的鞭笞之刑,太后娘娘就当为自己增福添寿了如何?”
糟糕,中计了。
泰安帝呼吸一窒,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个煞星不开口则已,开口必有深意。
泰安帝懊恼不已,真是一不留神就掉进他挖的陷阱里头了。
偷偷一看母后,母后的脸已然阴沉下来了,母后定然当成自己在和她作对。
他嗫嚅着想要挽回些,然而,就在这时,宝栖公主突然厉声道:“淮南王,你为何要帮盛云昭求情?”
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妒忌和狠意,大有听到她不想听到的答案,她定会将盛云昭碎尸万段。
不少女子都为盛云昭捏了一把汗……
因为没有人不知道宝栖公主对女人有多敏感,尤其是靠近越忱宴的女人。
空气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向越忱宴,都想听到他的答案。
越忱宴闻言懒懒的掀了掀眸子,看向宝栖公主的眸光如凝了锋锐的冰凌,“本王高兴,与你何干!”
任何人说出这句话都让人觉得他狂妄嚣张。
可越忱宴说出这句话,却让人觉得很正常,更没有人敢置喙一句,包括太后和帝后。
只是面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你……”宝栖公主被他不留情面的回答气红了小脸儿,眼神里都是委屈。
众人都以为宝栖公主会跳脚抓狂,然而,她却咬着唇,满是幽怨的看着越忱宴。
越忱宴说完那一句,却是看向太后,“太后娘娘不如就卖本王这个人情如何?”
纪轩实在忍不住了,当即宣誓主权般的道:“淮南王,你如此不遗余力的为我的世子妃求情,你似乎对她关心过头了吧?”
人情?
可在场之人,谁不知道他越忱宴的人情有多昂贵?
纪轩心中对越忱宴的失望又加重了一重,他当他是好兄弟,可是这个时候,他一次两次的站在盛云昭那边,他当他纪轩是什么?
越忱宴面色淡漠无波,“纪轩,你失态了,你的本事不该用来对一个弱女子赶尽杀绝,她伤了残了,除了折损你的风度,对你有何好处?”
他四两拨千斤的几句话便令纪轩霎时面红耳赤。
而越忱宴却只是说了那么一句,转而看向太后。
没有人知道两个人的简单的对话,不动声色的已然达成了共识。
几太后顿时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罢罢罢,哀家若是不给你这个人情,怕是就不知好歹了,今日哀家大寿,不宜见血,这鞭笞就免了,松绑!”
泰安帝见此,差点咬碎一口牙,合着他什么便宜没得到,还帮别人做了嫁衣。
这样就,就完事了?
下面大半的人都一头雾水……
可盛云昭却是心如明镜,越忱宴定然是给了太后好处,否则,太后不会轻易妥协。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敢表露出半分异样,只神色郑重的对越忱宴福身一礼,“多谢淮南王!”
“你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哀家还从没见淮南王帮谁说过话呢,等过后啊,你真该好好的感谢一番淮南王!”太后满面都是和蔼的笑容。
看着盛云昭的神色一改之前的态度,像是看着自家孙女儿般,“昭丫头过来,来哀家这里坐,哀家问你,你确定对轩小子没有感情了?再没有回心转意的余地了吗?哀家真不想做那拆散人家姻缘的恶人啊……”
盛云昭没有过去,对太后深施一礼,“回太后娘娘,臣女心意已决……”
然而,下一瞬,纪轩突然双膝跪地,“太后娘娘,臣不愿和离!”
谁也没有想到纪轩在此时竟然反悔了。
他看着盛云昭,满面都是诚恳的道:“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让我弥补对你的亏欠可好?”
姜晚音袅袅的从席位后走出来,眼波偶含着泪花儿,带着颤音儿道:“晚音身份低贱,今日本不该来此,是世子怜惜晚音没见过世面……是晚音不知进退,对不起大家……”
说完,姜晚音一一福身行礼,那姿态极为的谦卑,态度极为的诚恳。
因为盛云昭这件事,众人都快要忘记姜晚音的存在了。
此时她竟然走出来,众人一时不明所以,都狐疑的看着她。
盛云昭眉头微蹙的转过身,姜晚音她想做什么?
眼看不少人被的行为改变了些态度。
她觉得姜晚音此举不会这么单纯。
不过,不管姜晚音的意图是什么,她此刻在自己这里是没了利用价值。
今日出门前,她就知道姜晚音今天跟着一道来了。
不过也恰好正中她的下怀,故而,她才装聋作哑的。
此刻目的达到了,姜晚音想怎么做,对她来说都不要紧。
盛云昭的想法才落地,就见姜晚音对着自己缓缓的跪了下来,“昭姐姐,求求你不要生世子的气,千错万错都是晚音的错,是晚音罪该万死!”
盛云昭顿时眸子一眯,登时猜出姜晚音的几分用意,当即寒声道:“姜晚音,你不会是打算当众以死谢罪,让人以为是我逼死你的吧?”
姜晚音呼吸窒了窒,心里暗骂了句,可恶,盛云昭何时这么变的这么狡猾了?
竟还当众戳破她的意图。
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可是,她想全须全尾的脱身?
哪有那么容易,今日自己算是彻底没了脸面,她也不让盛云昭好过!
姜晚音眼里噙着泪,眼圈泛红,那单薄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显得我见犹怜,她抽噎着,道:“若是晚音以死谢罪,能让昭姐姐消气不与世子和离,让晚音去死也绝无二话,只求昭姐姐原谅世子,与世子重归于好。”
她说的情真意切,看不出半分装腔作势。
周围有男人却是信以为真了,不由发出唏嘘的声音,都觉她是个心地纯良的女子。
纪轩看着这样的姜晚音,愧疚更深,“晚音……”
盛云昭神色冷漠,“你若真觉得自己错了,想要赎罪,那你现在就从街东一步一叩首到街西,我就原谅你,若是你做不到,就别在这里惺惺作态!”
姜晚音心中恨死了她与盛云昭这种不对等的身份了。
她也是名门之后,若不是因为父亲被她父亲陷害,她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可眼下她除了示弱,什么也做不了。
然而,她的打算却被盛云昭给堵死了。
心里除了对盛云昭的恨,还有无力……
她的指甲深深地扎进掌心中,她发誓,总有一天,她要将盛云昭踩在脚下!
不等别人开口,宝栖公主却是冷笑了声,“得饶人处且饶人,她都已经当众向你认错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宝栖公主的话音一落,几乎集体抽了下嘴角,没有人接话。
“我又没有挖她眼,割她的耳朵,怎么,宝栖公主觉得我过分吗?”盛云昭口吻淡然的一句。
就她也配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
简直可笑。
的确可笑,也不知是谁,没忍住噗笑出声。
可楚京谁不知道宝栖公主轻则剃了人家头发,当街扒人家姑娘的衣裳,重则挖眼割耳,任何人可以说盛云昭过分,唯独宝栖公主还真没资格说道。
那些受害者的家属看着如蛇蝎般的宝栖公主却敢怒不敢言。
宝栖公主一噎,她不过就是看盛云昭不顺眼,顺口说了句。
可此刻,她被盛云昭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