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蔷穿的衣裙是昨天那件旗袍,腰部褶皱还在,妆化的也有点简单了。
眼底昨夜熬出来的黑眼圈都没遮。
杨蔷喉咙滚动:“我……我们见过很多次了,我什么样子他都见过,没关系的。”
说着催促:“快走吧。”
沈眠想说你不是单相思吗?
见喜欢的对象不认真打扮打扮?
最后看她急的不行,没说什么。
带着杨蔷去约好的咖啡厅落座。
沈眠还好。
杨蔷明显紧张,坐在窗口左顾右盼。
沈眠莫名的跟着紧张了,掏出化妆镜补补妆。
眼帘微抬:“是他吗?”
杨蔷回头,“是……吧。”
沈眠笑笑:“别紧张,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男人走到桌子边,低头:“杨女士?”
杨蔷:“我是,我是。”
沈眠感觉老年人的爱情还挺有意思。
拘谨到像是不认识。
沈眠站起身:“您好,我是她的……女儿,沈眠。”
沈眠尊敬又亲切的和对方闲聊。
三两句把这人的底摸清楚了。
五十七。
退休老师。
儿女大学毕业,已经参加工作。
有退休金。
沈眠对他的感觉很好。
穿着简单,是健谈的,但是又有点拘谨,全程很少看杨蔷。
杨蔷也很少看他。
给沈眠一种很青涩的感情氛围。
沈眠最欣赏的一种感情方式是克制。
她认为只有克制才代表珍视。
却没想到在这二人之间找到了。
沈眠对这个男人最满意的还有一点,他说起自己儿女时,眼底全是遮掩不住的自豪和欣慰,为自己儿女取得的成就在发自内心的骄傲。
沈眠全程笑吟吟的。
聊完起身和杨蔷一起送他离开。
手背后悠闲的往回走。
“你觉得怎么样?”
沈眠顿足,看跟着她小心翼翼的杨蔷,心悄悄的软了:“你觉得呢?”
“应该是……满意的吧。”
沈眠深深的看了杨蔷一眼,嘴巴蠕动:“妈。”
杨蔷怔了下,“我在。”
“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好好过日子。”
杨蔷抿唇点头。
沈眠和她并肩朝着家里走。
路上很认真的问了她行不行。
因为这个男人是小康普通家庭。
真的成了话,她不能再像从前在沈家那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和对方一起分担家务。
杨蔷:“行的。”
“你确定?”
沈眠都不太确定。
杨蔷跟沈致和的时间太久了。
被养的很废。
杨蔷低头小声说:“他有钱,什么都不会让我干的,以后还会给我请保姆。”
沈眠翻了个白眼。
两室一厅,退休工资四千多。
还给你请保姆?
沈眠最后没说什么。
给她拦了辆出租车让她回家,自己开车去给杨蔷看房子。
看的是急售的二手房。
信息库里有不错的现房。
沈眠想现场看看。
差不多的话晚上回去,后续的交给中介一手帮杨蔷办就可以。
但要提前联系房东。
沈眠在中介里等到下午四点。
看了房已经五点半了。
留中介和房东聊,下楼回家拿行李赶飞机。
三月的天暗的还算早。
沈眠下楼才发现天色昏昏暗暗。
看了眼手表。
朝小区门口走。
冷不丁的,感觉身后似乎多了双眼睛。
沈眠颦眉侧脸。
环视了四周,什么都没看见。
但戒备却悄无声息的拉满了。
脚步加快。
拐弯出小区凉亭的时候。
顿足一秒,手里的包抡起来就砸。
没等砸下去。
沈眠嘴巴被捂着,整个人朝后被推搡进了凉亭后面的灌木丛里。
沈眠心脏悬在了嗓子眼。
手下意识拽着他的头发要撞。
“我。”
声音低沉。
沈眠抓着陆少卿头发的手顿住,大喘气:“你……”
陆少卿:“嘘。”
沈眠声音小了:“你干什么?”
凉亭旁边的灌木丛有半人高。
沈眠被陆少卿推搡的一半在灌木丛,一半在陆少卿怀里,不太舒服。
最不舒服的是陆少卿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巴,一只手覆在她的脖颈处。
指腹有层薄薄的茧,烫烫的。
捂着她嘴巴的手烫烫的,覆在她脖颈的手也烫烫的。
好像是被灌木丛顶的,脸颊挨得她很近,鼻腔恰好在她脸颊处。
喷出来的呼吸更烫。
沈眠很不舒服,又问了一句:“你干什么?”
“闭嘴。”
沈眠不说话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凉亭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凭空出现的黑衣男人。
背对着她。
沈眠看不清是谁,却看见了他掌心握着的寒光琳琳匕首。
沈眠凝眉。
就着昏暗的光线看见转过身在四处张望的男人。
景饶。
沈眠:“……”
景饶和匕首……
沈眠脑袋埋进了陆少卿怀里,腾空的手攥着他的衣襟。
陆少卿低头扫了眼,安抚的拍了拍她。
沈眠闭眼了很长时间,被哐当一下推开了,整个人跌到了灌木丛里。
陆少卿已经从灌木丛出去了,站在外面弯腰拍自己身上的尘土。
沈眠趴着确认外面的确没景饶的影子,单手爬出来,找出手机就要报警。
手机被从手里抽走。
陆少卿挑眉:“你干什么?”
“报警。”沈眠胆子不小,但也不敢惹神经病,报警是最好的法子。
“不能报警。”
沈眠:“为什么?”
“景饶算是半个陆家人,一旦报警,我妈什么都会知道。”
沈眠茫然:“知道什么?”
陆少卿盯了沈眠一会,蓦地屈指砸了砸她的脑袋:“装什么纯,黑心老巫婆。”
沈眠揉揉被砸的地,还是没反应过来:“知道什么?”
陆少卿背靠凉亭的柱子,从怀里掏了掏,掏出根牙签叼嘴里,吊儿郎当的说:“知道你为了报复甩了你的我,勾引景饶,让他对你情根深种,借此让我们哥俩为了你反目成仇。”
沈眠:“……你有病吧。”
陆少卿轻笑一声,下巴昂起,高高在上:“景饶当初怎么说的你忘了?还有,景饶的妈,名叫陆真。”
一个景饶还好。
再加上陆真。
沈眠头皮发麻。
想起当初在江南。
景饶口中俩人的关系经由他的扭曲已经成了感情很好的男女朋友。
一旦报警引来陆真。
照她神经病的性子,最后话很有可能会变成陆少卿口中说的这个样子。
沈眠咬着指甲在凉亭里转圈。
抬头看很悠闲摆弄指甲的陆少卿。
“他怎么找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