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意涵满腔的话乍然而止。
只剩下眼泪像是生出了自我意识,缠绵不断的顺着眼眶往下掉。
眼泪模糊了视线。
却模糊不掉刑南艺冷漠的声线。
刑南艺说:“我有洁癖,你知道吗?”
知道。
刑南艺小时候因为长得漂亮,没少被刑家的人磋磨。
洁癖最严重的时候,已经演变成被混不吝的人碰一下会生理性的恶心。
进演艺圈后找了心理医生,慢慢的,算是好了。
刑南艺说:“我现在看见你,旧病复发,很恶心。”
场中静了下来。
刑南艺保持着递平板的姿势:“走吧。”
司意涵死死的咬住唇,垂头朝前一步,手伸出去拿平板。
刑南艺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她接住的刹那收回。
司意涵转身走了,到外面没忍住,背靠大铁门,滑坐在地。
刑南艺重新点了根烟。
坐在秋千上侧目看铁门昏黄灯光下的影子。
待人起身离开后给二万打电话:“送司意涵去医院。”
“意涵怎么了?”
“不舒服。”刑南艺淡道:“你去送,别说我安排的。”
对面应下。
刑南艺把手机放下,抬头看向天空。
半响后手抬起,重重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稀稀疏疏的声响漫进。
刑南艺侧目看向门口。
‘瑶瑶’从门口探出个头,讨好道:“哥哥。”
刑南艺转动了脖颈,展颜一笑:“过来。”
‘瑶瑶’平白的毛骨悚然了,手指蜷了蜷,走近。
近在咫尺时,刑南艺伸手:“手机给我。”
‘瑶瑶’怔住。
刑南艺笑容温柔又缱绻,说的话却冷到了极致:“听话。”
‘瑶瑶’哆嗦了下,把手机递过去。
……
深夜。
简瑶收到了季无绝的消息。
司意涵今晚情绪波动很大,看刑南艺的眼神带了埋怨,看‘瑶瑶’的眼神带了杀气,再扑腾扑腾,有望让她反水。
简瑶长出口气,手指点点:[让瑶瑶注意安全,我手机没电了,找到办法充电前,不能和你联系了,你见机行事]。
季无绝回了个恩。
手机滴滴两声,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二。
简瑶喉咙滚动,手指一下下的敲出陈启明的电话。
脑袋朝后,抵着墙面闭眼两秒,再睁开,把电话打出去。
小心翼翼的竖起贴在耳边,将整张脸都埋在了围巾里。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了,简瑶抓紧围巾,抿唇想开口。
唐一珍娇滴滴的声音传进来。
“谁啊。”
简瑶唇角的笑僵住。
“启明,有你的电话,你澡洗好了吗?”
简瑶唇角的笑消失的了无踪迹。
电话对面陷入一片安静。
简瑶垂首看了眼,漆黑一片,手机没电关机了。
简瑶抱着围巾在洗手间角落里蜷缩成一团。
接下来五天,别墅里没来人。
本该按捺,但实在按捺不住,那通电话让简瑶身体内部像是烧了一团火。
想着要增重,要早睡,要养肤,但就是睡不着吃不下。
第六天,简瑶砸门要见司意涵。
司意涵在深夜前来,开门看见门口沙发上呆坐着的简瑶,把门关上走近。
简瑶抱着膝盖仰头:“我什么时候能去见他。”
司意涵:“监控还没关呢。”
“我什么时候能去见他。”简瑶重复:“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司意涵在对面坐下:“简瑶。”
简瑶开口:“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去见他。”
“如果你是瑶瑶,你能忘了陈启明,对刑哥心软吗?”
简瑶微怔。
司意涵脸色苍白,靠坐在沙发上问:“能吗?”
“不能。”
简瑶很确定她不是,谈何心软。
而且事到如今。
刑南艺和司意涵对沈眠一家下手,无法原谅,不管前缀是什么,都是如此。
司意涵哦了一声。
“我什么时候能去见陈启明。”
“等等。”司意涵起身要走。
简瑶快步下沙发拉住她:“等到什么时候?”
司意涵:“过几天。”
“几天?”
司意涵侧目盯着简瑶。
屋里一直没通电,夜深的光源全靠落地窗洒下来的月光,但就是一眼看见了简瑶眼底的惶惶然。
司意涵没说话。
简瑶手朝下,握住她的手腕:“你别逼我告诉刑南艺,你爬上了他的床。”
司意涵皱眉:“你手怎么这么凉。”
“到底几天!”简瑶尖叫出声:“几天几天!”
司意涵:“十天。”
简瑶的尖叫乍然而止,眼睛直接就亮了,抿抿唇开口:“时间太长了。”
“我尽量早点带你去。”
司意涵转身要走。
听见简瑶说:“你的眼睛为什么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司意涵顿了足。
为什么呢?因为刑南艺不要她了,她要走了。
司意涵没理会,抬脚朝外走,手腕再次被拉住,简瑶眼圈通红:“如果刑南艺要驱逐你,你是会乖乖的被驱逐,还是会奋起反抗,将他握在自己的手里。”
司意涵没说话。
简瑶握住她的肩膀:“说啊!你是逆来顺受,还是反抗!”
司意涵盯了简瑶好大会,挣开她转身走了。
大门吱呀一声关上,诺大的别墅再次只剩下简瑶一个人。
一种近乎毁灭的想法蹿入了简瑶脑海。
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在刑南艺的掌控里,全部的全部,包括要从司意涵下手。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简瑶隔天把手机拿到了客厅,放在茶几正中央。
一天、两天、三天,没有动静。
简瑶把手机从窗户砸出去,直接砸到了外面的保镖身上。
保镖捡起来看了眼,找出自己的手机打电话。
不知道打给谁,只知道没人来,别墅静的像是深埋地底,与世隔绝,简瑶再度绝食了。
第三顿的时候刑南艺来了。
倚靠在门口,手插兜,嘴里噙着根烟,烟雾缭绕下,眉眼冷淡。
简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例如?”
“手机、瑶瑶。”简瑶一字一句:“下药。”
刑南艺没说话。
沉默在某种时候相当于默认,简瑶难以置信:“既然知道,为什么放纵我继续?”
刑南艺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简瑶,蓦地莞尔一笑,“你聪明到让我感觉到了遗憾。”
简瑶没说话。
刑南艺轻声说:“知道遗憾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