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站在两人肩头一抛一个准,周围叫好声一片接着一片。
沉星琪看得起劲儿,从荷包中摸出几个铜板扔了过去,不多时就有人埋地捡钱。
“京城确实比咱们临安府繁华。”
“你喜欢这里?”
“......”
小姑娘沉默半晌,点头又摇头,“京城确实好,但我还是更喜欢待在沉家村。”
那是一种内心深处升起来的归属感,是其他地方不曾有过的。
程溪失笑,没忍住rua上了她毛茸茸的头发。
下一瞬忽然感觉一道熟悉的视线落在身上,她抬头看去就见右侧茶楼的三楼靠窗位置坐着三人,沉星罗便是其中之一,即便是穿着最朴素也依旧令人不敢忽视。
她轻笑,脸颊两侧的梨涡显现出来。
“哎哎哎沉兄,有佳人冲你笑哦!”
“在哪儿呢?咦,竟然是真的。”
“沉兄果然很受欢迎,这张脸怕是让京中不少小娘子动心了。”
“说的是,说不定还能来个榜下捉婿,也算是一段佳话了,是不是?”
“楼下佳人原本就样貌出色,如此一笑更是添了几分洒脱,我怎得不知京城有这号人物了?”
众人打趣下,沉星罗面不改色,“那是内子。”
“......”
茶楼包厢内有一瞬寂静,片刻后炸了锅。
“原来是沉夫人!”
“沉兄你不厚道啊,认识这么久竟然还不知你已娶了夫人?”
“既然今日有缘,何不请弟妹上来一叙?”
沉星罗见楼下女子露出惊讶表情,便朝她点点头,程溪跟身侧的小姑娘说了两句话很快走进了茶楼。
包厢门被轻轻扣响。
程溪待门打开后抬步走进去,入目四人收入眼底后道了一声果然,她在楼下就将屋内谈话听去,便知这里除去沉星罗外还有三人。
“夫君?”
沉星罗起身牵住她的手,“内子程溪。这是武安侯府小侯爷曲少镜,秦家嫡长孙秦枫,杜大人之子杜元颂。”
“见过几位。”
“弟妹。”
几人郑重还礼,神色比之刚才谈论时正经了许多。
曲少镜好奇打量泄露了内心想法,秦枫噙笑看起来脾气随和,杜元颂心性稳重眉宇间却多了几分尴尬。
“在下还是称呼一声沉夫人吧。”
程溪想起沉家和杜家乱作一团的称呼,噗嗤一声笑了。
杜元颂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包厢内的空气因为两人多了几分随意。
“秦铮秦公子呢?”
“这个我知道!他提着月饼一大早就去了秦府,今日可没空和我们聊天。”
说话的是曲少镜,“也不知他从哪儿买来的月饼,我只是跟他打了个招呼就闻到一股香甜味,生怕我抢了去,小气的不行。”
“......”倒也不必这么夸张。
程溪看了一眼沉星罗没有说话。
身为女卷又是和几人第一次见面,众人多有几分拘束,打过招呼聊了一盏茶的功夫,得知楼下还有沉家女卷就散了。
回去的路上,沉星罗一一讲述几人的关系。
“秦铮攒的局?”
“是,这几日忙坏了秦兄。”
程溪这才知道近几日两人不着家是因为参加这个局那个局,有秦铮好友局,临安府学子局,国子监读书人局等等......
听得她耳朵生茧。
不过最后能够入了眼的也就刚才包厢里那几人。
哦,还要加一个柳州余鹤亭。
“辛苦你了。”
这么多交际,肯定心累。
沉星罗轻笑,“体验体验也不错。”
前世他未能走到这一步,今世反而圆了梦,确实是种另类体验。
“所以这几日你也见到余鹤亭了?”
“不错,还有被留在乌镇的那几人,昨日已到京城。”
“......他们还好吗?”
“心绪受到影响是必然,若是有这一遭能够让他们知道自己脑子不行,倒也不必日后为家族荣辱担忧。”
“......”嘴这么毒竟然还没被人打死她也是意外。
中秋节一早,沉星罗吩咐苏湛把月饼礼盒分别送到了武安侯府、秦府和余鹤亭兄弟的下榻地。
因为杜府早就送过,另外三家若是不送实在说不过去。
这一日沉家众人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的过,然而自早上起就标志着不寻常。
先是扶光带着徐老敲响小院木门,紧接着程大乾骑马而来声音大的差点掀翻二进小院的屋顶,惊得程溪一愣一愣的。
于是沉家一下就热闹起来了。
程溪一个劲儿的高兴,望舒也一个劲儿的高兴,沉家兄妹见程溪这么高兴更是一个劲儿的高兴。
“苏湛,去给我采买些东西,今晚咱们好好过个团圆节!”
“是,夫人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苏湛很快拿着一张写有菜单的条子出了门,穿过胡同右拐径直去了京城最大的菜市场,而程溪则是拉着两个姑娘一头扎进了厨房。
中秋节月饼必不可少,除去冰皮月饼外其他的趁热更好吃,索性放在了最后。
程溪取来一块最好的猪里嵴打算做道辣口的水煮肉片。
将猪里嵴肉切片,另外拿出一个碗,把鸡蛋清和面粉、盐、料酒调匀成湖后涂抹在肉片上腌制入味。
取来一颗白菜分出脆嫩的叶子,把姜洗净切片,葱白切段放在一侧,如此操作下来所有用料就备齐了。
“起锅烧油吧。”
程溪用锅中油爆炒豆瓣辣酱,然后将洗好的白菜叶、葱白、姜、酱油等调料放入,均匀翻滚几下使之调匀,西厢厨房很快就传来葱姜等调料过油的香味。
“嘶——这味道太霸道了。”
“小溪又下厨了?许久不成吃了,老夫今晚得好好尝尝。”
“徐老放心,我那闺女绝对好好给你做顿饭!”
院子里一张桌子摆开,天还未黑两个长辈已经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上了。
程溪在锅中加入刚才腌制好的肉片,炖煮一会儿等肉片熟后再盛起,将剁碎的干辣椒、花椒末撒上,最后把重新热好的油淋在肉片上,发出刺啦一道响声。
调料过油的味道再次铺开,被秋风带到小院的各个角落。
香死个人。
所幸隔壁的主人已经跑到两条街外的秦家主宅过节,不然铁定要闻着味儿找上门来。
“开饭了。”
小院里的餐桌上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水煮肉片,糖醋排骨,红烧肉,山药炒木耳,虾仁炒蛋,手撕鸡肉,清炒油菜......
待沉家三人和两位长辈纷纷落座,望舒、扶光和苏湛三人也选了一个角落坐下。
徐老早已等不及,作为最为年长之人率先拿起快子朝水煮肉片下手,入口时顿时眯起了眼睛。
“肉味香辣,软嫩易嚼,竟然一点都不老,不愧是我徒弟的手艺!”
“您老也多吃些蔬菜,配菜里的白菜叶也挺好的。”
“当真?”
徐老第二快子就准确夹到一片白菜叶,“唔——确实鲜嫩,不过这白菜比肉片要辣得很。”
过瘾!
辣的太过瘾了。
这种辣和之前吃过的麻辣火锅还不太一样,层次更加分明,肉和菜火候控制的更加准确。
程大乾见状哪里还等得了?
“我也来尝尝。”
他一口把碗里的果酒灌进肚,快子立马挑起水煮肉片放进了嘴中,下一秒也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秋风吹进小院带来了几分凉意,此时吃点辣的十分应景,一人一快子下去周身很快就热起来了,再也没了刚才的凉意。
中秋月圆之夜,月光亮得惊人。
晚饭过后将碗碟撤去,点燃几根蜡烛换上月饼,果酒却是从头到尾都待在木桌上。
程大乾拉着自家女儿聊了几句就换成了叮嘱。
“闺女啊,以后不可欺负姑爷......”
程溪神色逐渐麻木,转身看向自家师父,就听那老头儿也说话了。
“这段时间玩傻了吧?我交给你的那几本书可是背熟了,手札都看了吗?”
“......”院里还有那么大个男人你们是看不见的吗!
!
8月底,既不叫春闱又不叫秋闱的加试如期而至。
这场考试由礼部主持,考试地点设在京城的礼部贡院,礼部侍郎杜云山便是监考的官员之一。
至于主考官,是周相。
“夫人可以称呼它为会试。”
“行叭,会试就会试。”
程溪表示她不挑,“本次考试分为三场,每场接连考三天......我去,这是要人命的节奏啊。”
她盯着“考试规则”无语凝噎。
“究竟是什么样的试卷能让人做三天?你们古人是真敢想。”
这是在选拔学霸还是选拔武状元?
怪不得那位薛修文要放弃考试呢,正常人都不一定一进去就待上九天。
“我觉得各大书院以后得加一门心理学学科,在我们那儿要是一个人能单独在一间屋子里过上七天都是神人。”
精神和理智这得受到多大挑战?
程溪怜悯的眼神太过实质,沉星罗比她更无语,“千百年来科考都是这么过来的,做官不易。”
“领教到了。”
她道,“需要给你准备些吃食吗,方便面这样的速食怎么样,小炉和炭火得带进去吧?面包行不?”
“我自己准备便可。”
沉星罗无奈,“夫人忘了,我可以在空间中取食物。”
“对哦,古代可没有监控。”
程溪一拍脑门,心里的担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面子上还是要带些东西的。”
但那重要吗?
不重要,真的不重要。
于是会试第一场,她拉着沉星琪抱着风儿亲自把人送进了礼部贡院,余鹤亭再三表示感谢,和一身布衣的沉星罗提着篮筐很快就消失在密密麻麻的备考学子中。
不知情的沉星琪叹气,“哥哥的身体一向很好,应该能坚持下来吧?”
“当然,你要相信他。”
“嗯,我信,哥哥无敌!”
“......”无敌这俩字你打哪儿听来的?
直至视线中再也看不见那抹青色,程溪怀里的小男孩眼神变得泪汪汪,“哥哥,哥哥!”
“你哥哥要去考试了,乖乖等着很快就回来。”
“风儿等哥哥回来。”
“对,真乖”
沉星琪转个身的功夫就把自家哥哥抛到了脑后,“风儿风儿,让姐姐抱抱好不好?”
“风儿给姐姐抱。”
小家伙似乎还记得当时的鸡腿之恩,对沉星琪很是喜欢,长着双手就朝她倒过去。
程溪对小孩其实没多少耐心,索性就把这小麻烦交出去。
会考持续九日,对于大部分学子来说苦不堪言,若是运气背些遭遇厕所邻居那简直就是买彩票的命。
“看来你的运气不错。”
“确实不错,夫人不必担心。”
“与其担心你,不如担心一下那些和你同届的学子。”
任谁踌躇满志准备发挥才能时碰上个妖孽都会感叹命运不公的好吗?
程溪日常给他做好豪华版三明治后就闪出了空间,见沉星琪正在院里和风儿玩耍就独自出门了。
沉星琪的科考比想象中的顺利,位置不偏不倚没什么可挑剔的,一日三餐有人偷渡,偶尔还会生火煮一包香气四溢的泡面,日子过得不要太享受。
而位于他左右两端的学子可就惨了,嘴里啃着发冷的馒头还要频频受美食诱惑,偏偏还要集中精神提笔答题,内心的mmp早已刷屏。
要是有弹幕的话,估计是覆盖凭的模式吧?
程溪走在路上,十分不厚道的笑了。
“哎呀果然看别人倒霉,自己就比较开心~”
她以前不这样的。
堕落了堕落了。
下一秒兵器搏斗声传进耳朵,程溪心中一凛,拐过弯就见十几个黑衣人正围攻一个蓝色锦衣之人。
黑衣人手中的剑一点都不含湖,招招朝着要对方命的架势招呼。
被围攻的人武功实在不弱,但也架不住乱拳打死老师傅,不甚被一剑刺中胳膊,慌神间五官暴露在程溪眼中。
“!”
卧槽,还是熟人?
打算看戏的程溪不得不叹了口气,几步走了过去。
“各位,打个商量怎么样,这人的命我买了,你们出个价?”
能不动手就别动手,能用金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是大问题。
程溪在京城没什么底牌,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动武,皇权时代得罪了人很麻烦的,她总不能半夜潜入人家府中把人给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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