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薇薇是东海市精神卫生中心的一名医生。
但她最近被领导借调到了一个名为量子情报研究所的奇怪地方。
在一座被称为C栋的楼里，和其他医生一起负责几位精神病患者的治疗。
而她负责的病人，是一名名叫林星的青年患者。
看着对方的病历资料，郑薇薇摇了摇头，心中可惜道：“这么年纪轻轻就病得这么重。”
但奇怪的是，她来到了C栋已经很多天，病人却不知所踪，甚至她向着上级询问以后，对方也只是让她安心等待。
虽然这种情况有些奇怪，但能光明正大的每天上班摸鱼，郑薇薇也就没有深究。
而一天前，对方似乎终于被送进了病房，郑薇薇也打算端正态度，开始自己的工作。
但就在她和病人接触之前，却是被领导叫了过去。
名为吕明的领导一脸和蔼地看着她，在一番寒暄之后，开口说道：“小郑，今天下午就要接触林星了吧？”
“我在这里跟你提醒一下，林星是重度精神疾病患者，他所说的任何话你都不要相信。”
郑薇薇却从这句话中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哪有医生需要被专门提醒不要相信精神病人说的话的。
吕明接着说道：“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话，但也不要表现出任何的怀疑，这都可能刺激他的病情，产生更加恶劣的后果。”
“你的上一任就是因为不当治疗，刺激到了林星的病情，所以才被调离了这里。”
听到这里，郑薇薇才反应了过来：“我的上一任……是楚清馨医生吧？她刺激了病人？”
吕明点点头：“她试图寻找林星的病因，想要主动介入林星的臆想，结果反而进一步加重了林星的病情。”
“现在我们请你过来，不奢求你能治好他，关键是请你观察他的精神状态，特别是在暴力倾向、三观变化等方面进行记录。”
“至于他的臆想，那并不重要。”
郑薇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
第一次和对方的见面，是在当天下午一点。
郑薇薇看着眼前这名白白净净的青年，实在难以将对方和精神病患联系在一起。
对方没有普通病患那种不同寻常的表现，反而是神情镇定，面带微笑，始终散发出一种极度正常的气息。
但从护工和保安们如临大敌的模样，让郑薇薇感受到眼前这名青年并不简单。
“林星是吧？伱好，我叫郑薇薇，是你的新任医生。”
“郑医生，你好。楚医生她人呢？”
郑薇薇回答道：“楚医生有些事情被调走了，我现在负责你的治疗。”
对方叹了口气：“可惜了，我跟她好久不见，这次回来还想和她谈谈的。”
郑微微笑道：“你也可以跟我谈。”
对方刚想要开口，但下一刻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斟酌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之前每天都会做梦。”
郑薇薇问道：“什么样的梦？”
对方缓缓说道：“我梦到我在一片战场上，每天都不停地上阵杀敌，不停地杀人或者是被杀。”
郑薇薇点了点头：“你说每天都梦见？这些梦是相互连续的吗？”
对方点了点头，又突然摇了摇头：“怎么说呢……算是不断重复的吧。我每次被杀，都会重新复活，然后再次冲上战场，不停杀敌直到自己被杀死。”
郑薇薇说道：“你是说……轮回？”
“对，可以这么说。”
郑薇薇说道：“那有什么问题呢？”
对方想了想说道：“那些梦太长了。”
郑薇薇疑惑道：“太长？”
对方说道：“战了死，死了战，我每天会重复几千次甚至几万次这种轮回。”
郑薇薇惊讶道：“你说……几万次？你每天梦见自己轮回了几万次？”
对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具体次数我也没算过，反正大概就是这样。”
“我知道你可能怀疑我说话的真实性，但请你先假定这件事情是真的，再来探讨我接下来遇到的问题。”
郑薇薇连忙说道：“我没有不相信你，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不会否定你遭遇的情况，你可以继续说说你遇到了什么问题。”
青年点了点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缓缓说道：“每天不停地轮回战斗，让我对现实世界的记忆变得模糊了起来。”
郑薇薇说道：“你是说你有记忆力受损的症状？”
青年摇了摇头，叹道：“你还是没能彻底代入我的状态，这不是记忆力受损，而是一种正常现象。”
在郑薇薇疑惑的目光中，青年解释道：“你看，我每天要轮回战斗几万次，每次就算只是战斗十五分钟的话，那也是每天连续战斗几十万分钟了，这就是一两年了。”
“你再想一想，当我每天都相当于在一片战场上战斗了一两年，完全脱离现实社会而存在。”
“当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半个月、一个月，乃至更多时间以后，我会是什么状态？”
对方沉声说道：“对我来说，我已经离开了现实世界好多年了，这個世界的一切在我眼中都变得既熟悉又遥远……”
看着对方低沉的模样，郑薇薇试着安慰道：“我可以给你开点药，试着让你不做那种梦。”
对方却是摆了摆手：“这个梦是没办法阻止的，但现在的问题是我发现梦中的记忆正在不断挤压我现实中的记忆。”
他一脸认真地看着郑薇薇：“人的性格、三观乃至道德，都和自身的记忆有着离不开的影响。你觉得一个人如果在梦中不断经历杀人和被杀好几年，对他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感受着对方的目光，郑薇薇的呼吸骤然一窒，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某种猛兽定住了一样，直到对方转移了视线她的身体才逐渐松弛了下来。
这一刻她心中突然有些忍不住的想到：“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就是杀了无数人以后会拥有的眼神吗？”
咽了咽口水，回想着对方说的话，郑薇薇思索着说道：“你说的事情的确可能发生，如果梦境中的时间不断延长下去，甚至最后超越你在现实中的时长，你可能会越来越适应那个战场的环境，而对现实世界感觉到明显的不适。”
对方点了点头：“对，就是不适，不，不止是不适。在经过漫长的厮杀，再次回到现实世界后，我感觉到了我们世界很不对劲。”
郑薇薇说道：“不对劲？”
对方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无法理解，就像我小时候接受我父亲的教导，并对此习以为常一样，人没办法脱离环境，认识到自己的问题……”
郑薇薇脸色突然有些古怪了起来：“那个……你说你父亲从小的教导？”
林星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郑薇薇问道：“你一直能看到你父亲吗？”
林星皱眉道：“我从小就是父亲带大的，他在我上大学后才出国工作，我以前当然能天天看到他。”
郑薇薇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翻看着自己手中的资料，语气古怪道：“可是根据我手头的资料显示，你是一名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你……应该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