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昏暗的宅子内,是一片寂静无声,唯有徐大老爷手中的烟袋锅在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我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徐大老爷,右手已经悄悄抬起,按在了腰间的苗刀上。
至于徐大老爷,却只是微微错愕,但随后,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他这一咳嗽,便足足咳嗽了几分钟之久,那肥硕的身躯也随之一阵颤动,就连那平摊在床榻上的肥肉上,都有一道道波纹漫过,那模样,可以说是油腻到了极点。
“呼呼呼...”徐大老爷止住了咳嗽,随即蜷缩着身体,剧烈的喘息了起来,足足过了好一会,才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说道:“我的身体,已经快要到极限了,想必用不了多久,我就要去阎王爷那报道了。”
说到这里,他还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看向了我,继续说道:“我确实答应了引魂老人一个条件,也确实答应他,帮邪天象祭炼替身傀儡,不过...”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话头,将烟袋锅拿在了嘴巴前,用力的吸了起来。
我见状急声问:“不过什么?”
“不过,我略施手段,将所有村民的魂魄永久的封印在了肉身里,嘿嘿,你知道的,想要祭炼替身傀儡,必须得是无主的肉身才行,但这些村民的魂魄,都被封印在了肉身里,所以对于他来说,这些村民也就没用了。”
“那这些村民的怪病又是怎么回事?”我继续问。
“哪有什么怪病,只不过是邪气入体罢了,我虽然答应了引魂老人的条件,但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这些村民好,他们都姓徐,都是我徐家的分支,我又怎能看着他们每日里受到邪气侵蚀的痛苦?”徐大老爷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而且,这些村民,也必须死。”
“必须死?你什么意思?”我被徐大老爷的话给整懵了。
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一会说自己是救这些村民,一会又说他们必须死的?
徐大老爷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看着我问:“你们村,应该已经出事了吧。”
我闻言心头一震,然后沉声说:“你的意思是...有人会用村民们的魂魄,连唤醒古墓中的兵俑?”
当初,我们村被人布下了一个名为阎王坟场的绝命风水局,其目的,就是为了祭炼我们村村民的血魂,以此来唤醒后山古墓中的兵俑和沉睡在棺材里的存在。
难道,不只是我们村,这座徐村,也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然后被徐大老爷给算到了?
而他之所以将这些村民的魂魄永久的封印在肉身里,其目的,不仅仅是为了阻止邪天象师徒二人祭炼替身傀儡,更是为了阻止有人布下绝命风水局,祭炼血魂,唤醒古墓中的兵俑?
我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徐大老爷这么做,可谓是一箭双雕啊,只是可怜了这些村民,成为了几方博弈的牺牲品。
他似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当即笑了笑,说道:“我们徐家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守护这座古墓,如今,我们已经守护了一千多年啦,眼看着期间将至,又怎能在这最后的节骨眼上出事?到时候,我恐怕是无言面对列祖列宗啊。”
“所以你就让所有的村民自杀?”我沉声问。
“呵呵,不自杀又能怎么样呢?每日里,不人不鬼的活着吗?与其如此,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最起码,不用每天都承受痛苦。”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话头,然后看着我说道:“小子,我这一辈子起卦无数,泄露了太多的天机,不过,我还留了一卦,这一卦,我要不要送给你?”
听到他的话后,我微微有些意动,但紧接着便摇了摇头。
有句老话说的好,人的命,天注定,你就算提前知道了凶吉祸福又能如何?
正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说的便是如此。
而且,命这东西,越算越薄,知道的多了,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不过,刚才他说,守护古墓已经到了最后的节骨眼,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说,古墓中的兵俑,马上就要自主复苏了?
这时我忽然想起了武安侯杀神白起曾对飞僵蒙恬说过的一句话。
白起说,蒙恬被赵高提前了两年唤醒,那么也就是说,蒙恬的正常苏醒时间,应该是两年后,再综合白起问蒙恬参没参与过,赵高唤醒我们村后山古墓中沉睡着的李信的事,由此可以判断,蒙恬真正的苏醒时间应该是去年。
而如果从去年算的话,两年后就是我二十岁的那一年。
而我的护道之人姬无双曾说过,他和他的姐姐,都会再我二十岁生日这天来亲自找我...
“难道,所有的一切,都会在我二十岁生日的那天,被揭晓?所有的谋划,横跨了几个世纪的算计,会在我二十岁那年功成,落下帷幕?”
“但...幕后之人谋划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让我们四个人互相厮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会怎么样?”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只不过这些念头就仿佛线头一样,太凌乱了,让我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
“我知道的还是太少了。”我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而是看向了徐大老爷,问:“邪天象在不在村里?”
“呵呵,这个我不清楚,而且...四象之争,不允许任何人有意的去参与和推波助澜,所以我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徐大老爷蠕动着身体,微微换了一个束缚一些的姿势,然后继续说:“不过你放心,引魂老人已经离开我们村很久了,这么些年,邪天象一直都是被他放养的状态,这一点,其实和你师父很像,哦,不能说是你师父,是你们偷天四象的师父,其实都是以这种态度对待你们的。”
听到徐大老爷的话之后我沉默了,因为他的没错,自打我们村出事之后,我师父就露过一次面,也没跟我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只是简单嘱咐了我几句,便让虎子带着我匆匆离开了。
现在想来,师父似乎确实有点...可以躲着我的意思。
但这是为什么呢?
“你一定很疑惑对吧?”徐大老爷呵呵一笑:“因为,你们身负天赦命格,天生克师、克友、克妻、克子,而你们所谓的天赦入命,可以免受最后的苦果,其实说的并不对。这个苦果,虽然你们没受,但却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正所谓天命不可违,你们不想承受这个苦果,那么就需要,别人来替你们承受,而这个承受之人,便是和你走的最近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