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闻到的,只有烧焦的气味。
能听到的,只有灼烧的声音。
萨绮爬起来,她捂住额,甩了甩。过了一会儿,才从方才的冲击里回过神来。
“弗里德!”她喊着。
她记得自己把弗里德护在身下,但火焰不同于碎石,不知道挡下来了没有。
周围被轰得四分五裂。
萨绮扒开废墟,从地下扒出弗里德来。
弗里德的情况并不好。他全身都有灼烧的痕迹,一只手紧紧握着【诸神黄昏】,而【星轮】则掉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弗里德,忍着点。”
萨绮很快判断出弗里德的伤势,目前还不致命,当然后遗症是免不了的,今后弗里德身上会这一个坑,那一个坑。
但她必须要把伤口处理一下。
卢卡的攻击不是一次性的,他的神力正沿着伤口不断往里侵蚀。
萨绮拔出自己的随身匕首,把弗里德烧焦的肉割开,再撕下自己的衣摆帮他包扎。
等这些都处理完了,萨绮才松了口气。
她回头望了眼天空。
卢卡和泽莱斯正打得火热。
“泽莱斯,加油!”萨绮远远地为泽莱斯打气,又重新背起弗里德。
她听到来自身后的脚步声,阿尔贝托的人赶来了。
她必须带着【诸神黄昏】回去。
……
泽莱斯没多余的心思分给其他人。
那一发烈燎原可是从他头顶落下的。光为躲避火球,泽莱斯就得集中全部精力。
饶是如此,他仍是被击中不少。
他跃至一栋屋檐的顶端,笑着问,“卢卡大人,我不记得火属性的神眷者可以滞空。”
“你的判断没有错。”卢卡说。他摊开双臂,“因此,这并非我的神力。”
泽莱斯看到,卢卡四肢都绑着圆环型的物品。
“飞天环。用贝篱大人的神力制作的。目前还在试验中。如果能成功,天空将不再是我们的囚笼。”卢卡说。
“天空是囚笼?”
“正是。”卢卡没有过多解释。他慢慢降落在泽莱斯对面的屋檐上,左手上下一挥,身前便出现一把长弓。而他右手搭在弓弦上。
“小心了,泽莱斯。”
一支细长的火焰箭矢骤然形成,卢卡一出弓便是迅雷不及掩耳。那支长箭射向空中,又猛然四散。
刺耳的叫声响彻云霄。
泽莱斯举起雷枪,舞出一个圆盘出来。火箭打在雷枪上,迸出一个个小火花。泽莱斯意识到这种姿势对自己不利,于是他调转枪头,转而往屋檐一插。
雷光瞬间席卷整栋城堡,城堡四分五裂,而在城堡的中心,一个立方体正矗立在那里。那是闪电聚集而成的简易屏障。
正是“收缩术”。
雷光散去,泽莱斯握着长枪的身影显现,“卢卡大人。我很好奇。如果站在你对面的是贝篱。你也会提醒他吗?”
“我自然不是贝篱大人的对手。”
卢卡脸色平静。他又一次拉开弓弦。
他的对策十分明显。
就是用自己的神力灼烧整片区域。
泽莱斯的速度很快,而卢卡不准备跟他玩捉迷藏。
他的神力储备足够多,像这种大规模的攻击可以再来十几次。
十几次下来,对手不死也残了。
剩下的只要交给其余的神眷者就行。
只是……雪曼大人迟迟没有支援,让他有些担心。
……
雪曼陷入了苦战。
或者说,阿尔贝托陷入了苦战。
他以为自己这边人数够多,封禁神力后,一定是人多的那方赢。
然而他低估了格雷的韧性。
这个人的身体有古怪。雪曼紧急向后退去。
无法使用神力,也就意味着他除了一副苍老的身躯什么都没有。
而格雷的身体,却保持着年轻人特有的强壮。
格雷喜欢用烟,他的神力特性是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对神力的运用都是自己摸索而来。
在他摸清楚之前,格雷一直是靠身体扛过一次又一次试验。
为了测试性能,博卡内格拉经常把他和其他实验品关在一起。他们互相厮杀,在战斗中摸索新能力。
初见格雷化烟的人,总会认为他不擅长近战。然而事实正好相反。
他非常擅长。
比使用自己的能力要擅长的多。
阿尔贝托的人显然没经过系统教导。
他们依赖神力。新加入的还好,已经在阿尔贝托生活多年的老人早已习惯了用神力解决。
肉体锻炼从来不在他们的课程里。
因此,他们就像握着枪的小娃娃,被格雷打得节节败退。
人数成了他们的绊脚石。
一群不会打架的人凑在一起,只会被对手利用。
格雷总是敏锐地躲过他们攻击,又顺手将其中一人拉过来。有时是当挡箭牌,有时干脆当成一个铁锤扔来扔去。
看到同伴被挡在前面,攻击者总会下意识收手。
这时,格雷就会趁机揍对面几下。
神眷者的体质加剧了这场酷刑。
他们恢复力很强不错,痛感还是在的。
身体越痛,他们下手就越没有章法。
于是雪曼发现,自己这边慢慢落入下风。
“画蛇添足了吗……”他此刻有些后悔。
为何不多造一些兵器出来。
眼前的这些,是连剑都称不上的破铜烂铁。
“雪曼大人!请先后退!”其中一块破铜烂铁喊着。
他看不见,身后老人那张冷漠的脸。
格雷揍得起劲,他一步步往雪曼移动,浑身沾满了敌人的血。
那些血染红了他整张脸,像从地狱而来的恶鬼。
仅靠双手,是很难杀死神眷者的。
可眼前的鬼做到了。
他用赤裸的双拳,一拳一拳打死自己的同伴。
那些还未与神力完全融合的同伴,就这么被打成了一团烂肉。
剩下的人害怕了。
他们还没到失去心脏也能存活的地步。
于是恶鬼一步步逼近,他们也一步步后退。
“雪曼大人!请解开禁律!”有人喊道。
是啊,只要拿回能力,他们就能赢。
可惜,直到他们的心脏被打成肉泥,禁律都没有解除。
为什么?
这些人临终前十分不解。
而很快,他们就得到了答案。
虽然他们已看不到了。
一束猩红的光,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