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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依旧月明星稀,夜风凉习习,凉爽宜人。
原本应该随着夕阳西沉而步入沉静的永安寺,却被几位公主殿下给搅得不得安宁了。
不为其他,就为了几位公主殿下想要登上永安寺最高的塔楼,便是要去瞧瞧连着两日都来月下吹笛的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寺庙的日子实在是太过苦闷和无趣了,自那晚笛声传来之后,这一度成为几位公主殿下津津乐道的话题,原本以为那笛声不过是巧合,却没想到第二夜,那吹笛人又来了!
这可把几位公主殿下的兴致给提上来了,三公主萧玟和四公主萧玲最想知道那吹笛人是谁。可几位公主殿下不能走出寺庙,想要派出羽林卫前去查探,又担心把人家个吓走,顿时进退维谷,决断不得。
而长姐萧琬和二姐萧玥只是在旁笑而不语,似乎并不好奇那吹笛人谁是一般,本来还想询问下她两的建议,没想到她们完全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这可把萧玟和萧玲给愁坏了。
最后还是二公主萧玥拗不过两个妹妹的纠缠,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让她们上高处去瞧瞧,兴许可以看到那吹笛人的模样。
这不,到了第三晚,几位公主殿下便想到了到最高的塔楼上去,登高望远,虽说看不清那吹笛人的模样,但至少可以看到那吹笛人的身影,便可大致推断出那吹笛人到底是男是女了。
“我说那吹笛人定然是位翩翩多情的公子,连着两夜都在吹相思曲,定然是吹给他心上人听的。”
萧玟说的斩钉截铁,她敢断定,那人一定是位知情识义的公子。
真有些羡慕那位公子的心上人啊,现在重情重义的男子实在是越来越少了。
“我觉得那吹笛人应该是位姑娘,那人的曲子吹得如此婉转动听,缠绵悱恻,可见其人感情细腻,温和柔情,定然是位女子!”
萧玲拍着手跳着言道,因为觉着这吹笛人的风格像极了她认识的一位喜欢吹笛的大姐姐,故而萧玲爱屋及乌,这回儿便觉着那吹笛人定然是像那位大姐姐一般的,温和可人了。
萧玥在旁听着了,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而萧琬在听到萧玲猜测那人可能是位女子时,眼中不由地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一脸笑容地陪在几位妹妹的身边。
“我说那人是位公子!”
“我觉得是位姑娘!”
……
萧玟和萧玲顿时又争闹得不可开交,若是平日长姐萧琬定然会出言制止,只要萧琬一开口,萧玟和萧玲定然会乖乖听话,绝不敢再争论不休,可长姐不知为何一直眺望着远方怔怔出神……
萧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开口言道:
“你们在此争论不休,若是今晚那吹笛之人没来的话,那当如何呢?”
“他一定会来的!”
“她一定会来的。”
萧琬和萧玟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这句话来。
萧玟所言,语气十分的肯定,便仿佛她从笛音中探知了那吹笛人的心意一般。
而萧琬的语气则是有些淡淡的愁思在里头,如同长线绕指柔,温柔缠绕可又无法轻易解开。
萧玥和萧玲有些奇怪的瞅着长姐和萧玟,而萧琬和萧玟也互相对视着,随即几人便扬声笑了起来。
公主殿下们入夜登上塔楼就已经让人诟病了,若是有人知道她们如此举动不过是为了分清楚那吹笛人是男是女,那还不的让人笑掉大牙啊。
随即,几位公主殿下依着栏杆,迎着这满地的月光清辉,并肩而立着,似在等待些什么,又似在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塔楼脚边,洛霞姑姑抬着头瞧见了那几位公主殿下的身影,她们去塔楼作甚,洛霞姑姑自是清楚的,这些天这几个丫头真是越发大胆了,只要是不惊动太皇太后的小打小闹,洛霞姑姑还能由着她们的性子来。
可这回入夜还要登塔楼,又肆无忌惮的在塔楼之上谈笑风生,这回即便是洛霞姑姑想瞒,也瞒不住太皇太后了。
说起来也甚为奇怪,自几位公主殿下随同太皇太后入驻永安寺之后,那吹笛人便开始出现了,从那吹笛人所处的方位和出现的时间上来看,那吹笛人曲中满是相思情意,很显那人所思念之人,便在这永安寺中了。
洛霞姑姑为策太皇太后凤驾安全,为了不让陌生人靠近永安寺,曾想潜人将那吹笛人带走,却没想到被长公主殿下给制止了。
从她的反应和做出的处置来看,洛霞姑姑几乎便可以猜出那吹笛人是谁了。
唉,情之一物,总是这般磨煞人啊!
也是啊,那孩子确实温柔多情,却没想到,他对长公主的情意居然已经如此深沉了。
而从长公主的模样上看,似乎也早以对他用情颇深了,观察至此,洛霞姑姑也为这两个孩子感到高兴,可高兴之余却也免不了为他们感到担忧。
先不提朝中的那些个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单是太皇太后这一边,若是知道长公主殿下为情所困,定然会免不了对她一顿呵责的。
其实这些年来,长公主殿下已经做得很好了,可能是太皇太后有些心急了,难免对她过于严厉了些,以至于有时候会让那孩子感觉累得喘不过气来。可她一直无怨无悔,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看着这样的长公主殿下,洛霞姑姑为她感到心疼,所以在得知太皇太后有意将长公主指给高辰之时,她便暗中极力促成两人之事,长公主起初有些误解高辰,她便想法设法让他两人有独处的机会。
无论是御花园的那次初见,还是饰文馆的那次言语相激,洛霞姑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把高辰推向长公主的身边。
因为她知道,这两个孩子一定可以相互扶持,携手共进,一同走出这牢笼一般的困境,当初她们无法做到的事情,也许这两个孩子可以做到。
“听,那吹笛人果然来了!”
那笛声一响起,萧玟便止不住内心的激动心情,第一个喊出声来了。
“快瞧瞧,那吹笛人究竟在哪里?”
萧玲立马来了精神,循着那笛声瞧去,可惜隔得实在是太远了,只能隐约看到一人一马的模糊身影,那人又是挨着马匹的,身影都印在了一块,根本分不清那是男是女了。
“根本分不清那吹笛人,是男是女么!”
萧玲唉声叹气,不觉有些失望。
身旁的萧玥瞧着萧玟听着那笛音那一脸入神的表情,转过来摸了摸有些失落的萧玲的小脑袋,笑着言道:
“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呢,静静地听那人的笛声,不也很好么。”
“嗯!”
萧玲点了点头,觉得二姐说的很有道理。
顿时,撑着腮依靠在栏杆上,也静静地听着。
萧玥又瞧了瞧望着远处怔怔出神的长姐,她从未见过长姐居然也会有这般伤感多情的一面,她只是静静地站着,那种略带犹豫的美,便让人有些窒息了。
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
……
望着塔楼上那静静瞭望着远方的身影,洛霞姑姑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淡然离开了……
一曲奏罢,我收起了手中的竹笛,然后翻身上了马背,朝着那灯火阑珊的永安寺那瞧了半晌,只可惜那儿灯火稀疏,到处黑蒙蒙一片,即便是有月光照耀,却也无法瞧的真切。
自那次行刺之后,也许是陈小鱼等人加强了防范,又或者是暗杀者临时改变的策略,连着两天,我都没再遇到刺客,虽然我知道这并不代表我会很安全,但是至少可以让我心无旁骛地好好吹响这首曲子。
想着公主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入睡了吧。
又待了片刻后,调转了马头,我便准备策马离开了。
却发现不远处,已经有一骑在附近候我多时了。
此人可接近我周身十里之内,不是武功高强之辈,便是与我熟识之人,不然绝不可能透过陈小鱼等人的防护,如此近距离的接近我的。
拍马向前,待看得真切了,才知道那人居然是三驸马嵇穅,这还真是难得一见呢。
“三驸马怎会到此?”
我不禁有些好奇。
嵇穅闻言随即大笑,颇有几分疏狂意味,言道:
“我道大驸马走得如此匆忙是去品美酒会美人了,正想拽到你的把柄好生奚落一番呢,你倒好,把我们几个连襟兄弟丢在一边,自己却去饮酒享乐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却没想到,你确实是来会美人的,可我却没法奚落你了,相反,应该称赞大驸马是个痴情之人啊!”
听到痴情这番话语,我顿时有些稀奇,三公主文采风流文章中多有男女相思情意之诗句,却不屑这世上“痴情”二字,而三驸马看似浪荡不羁,却也能明白“痴情”为何物了,这对夫妻还当真是有趣的紧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望向别处,言道:
“呵呵,让三驸马见笑了。”
“不,我嵇穅羡慕你啊!”
边说着,嵇穅拿出身后的酒葫芦,解开酒盖,扬起头来便喝了一大口,随即笑着把酒壶里丢给了我,这架势是在请我陪他喝酒了。
我苦笑一声,不想喝酒可见嵇穅似乎心情不大好,喝些当陪他散心又有何妨。
随即举起酒葫芦,也喝了几口,那呛喉的冲逆感,差点就让我咳嗽不止了,真没想到,这酒水居然如此醇烈,嵇穅他喝起来就跟喝水一般,可想而知他的酒量被练得有多好了。
“你不该喜欢上公主的。”
嵇穅突然直言了这么一句。
我懂他的意思,因为公主和驸马的联姻,都是维系权力的一种妥协,结果只可能变坏,不会变得更好。谁都无法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若是到了抉择的时候,一旦感情用事,那便是要把自己也给赔进去的。
“我倒认为,驸马应该喜欢上公主。”
我淡淡一笑,又将酒葫芦抛回给了他。
是了,无论如何,公主都是一世会成为驸马妻的人,若是无法选择对方而让婚姻变得惨淡收场,那还不如一开始喜欢上的便是公主,至少在感情方面,两人都是富足的。
这一点嵇穅自是明白,所以他也以为我是个退而求其次的人。
“也好,至少这样可以让你好过一点。”
听着他的感慨,我便知道了他和三公主过得并不开心了。
“我喜欢上她,是在知道她是公主之前。”
我不想让嵇穅觉得,我喜欢上公主是某种妥协或将就的产物,我喜欢她是追随着自己内心选择而下的决定,只是非常幸运的是,她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原来如此!”
嵇穅边说着,边笑着大口喝他的酒。
“少喝些酒,对身子不好。”
我知道劝说无用,但是还是希望嵇穅可以好自珍重。
“他人笑我嵇穅痴傻疯癫,又怎知不是世人看不穿呢,不过都是痴妄罢了!”
说完,嵇穅策马走着,仰头喝着酒,唱着歌,将方才所言的那句,唱了一遍又一遍。
而我一直跟在身后,只觉得今晚的星星实在是少得可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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