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金的目光落在一旁,将手里拎着的东西往前递了递。
“昨日我去湖里钓了些鱼,给你和婶儿送两条。”
杜兰秋没接:“不用,你还是拿回去吧。”
“家里有呢,拿着吧。”
杜兰秋垂眼看了看那两条鱼,突然抬头,问道:“你今日来这一趟,到底是为的什么?”
齐小金的眼神终于落在她身上。
面前的人眼角微红,眼底透着些许青色,整个面容都带了几分憔悴,倒让齐小金原本踌躇的心多了几分坚定。
“我今日来,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杜兰秋问道:“什么?”
齐小金认真道:“那几个人都不是良人,他们有的好吃懒做,有的只是不想征兵,而家里又拿不出银子。”
杜兰秋愣了愣,才明白齐小金指的是什么,一时间脑子有些懵,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
齐小金抿了抿唇,道:“从知道你想找赘婿,我就留心了。”
杜兰秋只觉得胸口憋闷的厉害,好一会儿才闷声道:“不关你的事!”
“我……”
杜兰秋却不想再听,干脆利落地转过身,一把拍上了门板,只留下冷冷一句话:“你走吧。”
齐小金的眼底闪过一抹痛楚,他将鱼放在门边,低声道:“这鱼是你和婶儿爱吃的,我放在门边了,你不想见我,我不来便是了。”
杜兰秋靠在门上,仰着头,眼底一片氤氲。
“你是个好姑娘,早晚会遇到真心待你好的人,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眼泪终究忍不住,顺着眼角滚滚而下,杜兰秋很想问他一句,可终究没能开口。
齐小金没有等到回应,他垂着头,转身默默离去。
许久,杜兰秋打开院门,看着静静躺在那的两条鱼,心里仿佛被刀割一般钝痛。
当初,她爹杜秀才还在的时候,齐小金但凡得了些什么,总会送些过来。
这一送就是十余年,哪怕她爹杳无音信,也从不间隔。
直到两年前,陈氏态度强势地斩断了他们两人之间可能有的姻缘,两人才彻底断了来往。
时隔两年,齐小金居然又开始送东西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
齐乐乐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都亮了,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有了思绪。
昨晚谢子安说要给她按一按后腰,起初的时候胀痛得厉害,后来却又觉得舒服得冒泡,再加上确实累了一天,竟然就那样被谢子安按着按着给按睡着了!
糟了!蚕房忘了去!
齐乐乐忙起身,匆匆梳洗过后就往蚕房那边快步走去,果然在里面瞧见谢子安和苏易的身影。
“你醒了?”
齐乐乐应了一声,又问:“它们怎么样了?”
“都不怎么动了,昨晚添的叶子也没见少多少,我瞧着有一些已经昂起了脑袋,是要蜕皮了吧?”
齐乐乐凑过去看了下,原本时刻在动的桑叶堆如今静悄悄的,露在桑叶外面的那些蚁蚕,有不少正昂着头,一动也不动,确实是休眠蜕皮的姿势。
“对!暂且不必动它们了,等蜕皮完了我们再换匾添桑叶。”
齐乐乐说完,又问:“其他的蚁蚕都除沙换匾了吗?”
谢子安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入眠的蚁蚕,似乎没听进齐乐乐的问话。
苏易见状,回道:“已经换过了,还扩了座。”
齐乐乐点点头。
谢子安好奇问道:“它为何是这般姿势?”
齐乐乐笑道:“大约是因为蜕皮是从头开始的?所以昂着脑袋比较好使劲儿?”
谢子安抬手指了指其中一条蚁蚕,压低了声音问:“这条是不是已经开始蜕皮了?”
齐乐乐凑过去看了一会儿:“好像是的,你看它头上有个小黄点,那就表示要开始蜕皮了。”
听到这话,苏易也转头看了过去,果然瞧见了那条蚁蚕头顶上的小点点。
三个人凑在一起盯着那条蚁蚕看了半晌。
苏易忍不住道:“我看它似乎好像并没有动。”
“蜕皮得要一天一夜呢,这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正常。”齐乐乐拍了拍谢子安:“你是留在这儿继续看,还是与我一道去地里?”
谢子安站直了身子:“走吧。”
三人走到地里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忙活好一会儿了。
苏易对套苗兴趣不减,二话不说就去讨了个制钵器套苗,齐乐乐和谢子安则继续蹲在地里种苗。
若是常庆云在这里,怕是还会上前劝上一劝,但常庆生可没这个胆子。
那可是大公子!他想做的事,谁敢拦?便是那少夫人,也不是随随便便能置喙的!
杜秋亮远远看着那两道身影,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