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送来的蚕茧,质量明显不如齐乐乐自己养的,双宫茧的数量多了不少,还有一些黄斑茧。
“黄斑茧?”
齐乐乐道:“这种茧一般是蚕生病了或是不够健康导致的。”
“可还能缫丝?”
“缫丝就不适合了,不过能制成别的。”
“制成什么?”
齐乐乐卖了个关子:“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先将蚕茧挨个儿挑一挑,卖相好的挑出来缫丝,剩下的则留在一处。
等全部挑好了之后,照例要进行煮茧。
谢子安正要看一看,却被宋鸣山叫走了,说是谢岱找他过去。
齐乐乐冲他挤了挤眼,十足的幸灾乐祸。
今日煮茧是为了做蚕丝被,那又跟昨日缫丝煮茧有所不同,齐乐乐挽起袖子开始干活儿,只留了王婶儿一人在旁边帮忙。
其他几个人则继续缫丝,那么多蚕茧,不赶紧缫丝,过几天蚕蛹该要破茧出来了。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后,齐乐乐将煮好的蚕茧捞起来,放进清水里过凉,抹了把额上的汗珠。
“这就好了?”
齐乐乐点点头:“茧算是煮好了,先歇会儿,后面的等下再来弄。”
正说着,穆诗婉揉着手臂回来了。
“怎么了?受伤了吗?”
“没有,就是比划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下,不碍事。”
见齐乐乐不信,穆诗婉将衣袖一推,露出雪白的手臂,上面有一道两指宽的红色痕迹。
“要不要擦点药?”
“不必。”穆诗婉满不在乎地摇摇头:“习武之人,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姐姐不用担心,过两日就好了。”
那,行吧!
齐乐乐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空荡荡没个人影:“怎么只有你一人,其他人呢?”
“谢大哥带着他们出去了,说是有要事,苏姨说娴娴昨日字没写完,今日得先补上,所以我就一个人先过来了。”
穆诗婉说着,探头去看漂在水缸里的蚕茧,问道:“这些怎么浸在冷水里?昨日不是要在锅里煮吗?”
齐乐乐笑道:“今日这制法不一样。”
穆诗婉便不再问了。
将工具都准备好,齐乐乐拿了个大木盆来,装满清水,舀了一勺子蚕茧过来,准备开始剥茧了。
穆诗婉有样学样,也搬了个凳子坐过来,乖乖坐好。
齐乐乐犹豫了一下,道:“这剥茧是要将蚕茧剥开,取出里面的蚕蛹。”
“好,姐姐先做一遍,我看着。”
齐乐乐问:“你怕不怕?”
“怕什么?蚕蛹吗?”穆诗婉道:“不瞒姐姐,以前的时候,我还摸过蝉蛹的。”
齐乐乐这才放心了,随手捞起一个蚕茧,用指甲将蚕茧剥开,取出蚕蛹,放到一边,将蚕茧放在水里借助水的力量扯开。
然后将扯开的蚕丝套在小竹环上。
穆诗婉这才知道这竹环的用处。
“套上之后,这些蚕蛹和黑色的褪皮都要摘掉,尽量保证蚕茧的干净。”
将东西都摘干净后,齐乐乐将竹环递给穆诗婉:“你来试试。”
穆诗婉看了看竹环,道:“这是要继续往上套吗?”
“对,可以叠四个蚕茧,然后再一起取下来。”
穆诗婉点点头:“我来试试。”
齐乐乐笑了笑,低头又捞起一个蚕茧。
穆诗婉在不小心扯破了一个蚕茧之后,很快就把握了力道,后面再也没出过什么的岔子。
等套上四层蚕茧后,齐乐乐将蚕茧整个儿取下来,就成了一个蚕丝棉兜。
对穆诗婉来说,比起缫丝,这个显然要容易得多。
熟练之后,她甚至还有闲心跟齐乐乐说说话:“这个是要做香囊吗?”
齐乐乐看了眼蚕丝棉兜,大小还真适合做香囊。
“不是,是要做被子。”
“做被子?是要缝起来吗?”
齐乐乐失笑:“不是,等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穆诗婉便不再问了。
两人一起,很快就将木盆里的蚕茧都套完了,齐乐乐换了盆清水,又舀了些蚕茧过来。
这活儿刚开始轻松,但坐久了,小臂有些发酸,只因这蚕茧弹力极大,拉扯起来很是费劲儿。
而且双手一直泡在水里,很快手指头的皮肤就皱了。
但穆诗婉却毫无怨言,还反过来劝齐乐乐:“我是习武之人,臂力强劲,这点儿活计算不得什么,姐姐不一样,若是累了,便歇息片刻,万万不要逞强。”
齐乐乐只能将唇边的话咽了回去,笑着道了声好。
等到把早上煮好的蚕茧全部处理完之后,齐乐乐将蚕丝棉兜的水分用力拧出来,再一排排挂在院子中央的绳子上,等着晾晒干透。
等忙完这些,厨房里王婶儿几人也抽完了最后一批蚕茧。
齐乐乐估摸了一下剩下的蚕茧,心道:照着如今的速度,光靠他们这几个人,怕是来不及处理完所有的蚕茧。
明儿起,得把所有的蚕茧全部都拿来做蚕丝棉兜才行,左右县令给的蚕种算不上良种,蚕茧质量一般,拿来做蚕丝被也不算太可惜。
不过,叶六送来的那十张蚕种可都是好的。
招募员工,势在必行!
……
“小姐,京城来信了。”
“快给我看看!”
嬷嬷站在一旁,看着穆诗婉从面带喜色到一脸凝重,忍不住问:“怎么?可是京城出了什么事?”
穆诗婉摇摇头:“不是,是我的问题。”
言罢,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面盆架上,架子上放着一朵雕工精致的玫瑰花,乍一眼看去,足以乱真。
若非看了亲娘的信,穆诗婉都不敢相信,区区一个洗面的小玩意儿,在京城竟是千金难求!
想起前些日子,只因她无意中提了一句,齐乐乐便随手赠了她五朵,让她给娘捎回去。
齐乐乐她,知道自己随手赠与的东西到底价值几何吗?
不知为何,穆诗婉就是觉得,她是知道的。
不期然的,穆诗婉又想起这两日,齐乐乐教她缫丝,拉蚕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