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课,谢子安转身出了学堂,身后顿时响起孩子们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谢子安身形微顿,若是换了苏易子言他们几个,没学好他教授的内容,莫说是嬉闹说话,便是头都不敢抬的!
谢子言正在院子里,瞧见谢子安的神情,暗道不好,转身就要走,却已经迟了。
“子言。”
谢子言只能乖乖站好:“大哥。”
谢子安道:“爹让我过去一趟,这边你看顾好。”
“好。”
送走谢子安,谢子言大大松了口气,转身看到谢子文探头探脑的。
“大哥走了?”
“走了。”
谢子文拍拍胸口:“我还当大哥会生气呢!”
“生什么气?”
谢子文朝着学堂那边努了努嘴:“那些孩子啊,这么些天了,斗大的字都没识得几个,诵读也磕磕绊绊的。”
谢子言道:“你怕不是忘了自个儿背不出诗文的时候?”
“那哪儿一样啊!”
“你也知不一样?”
谢子文不说话了。
谢子言又道:“既然不熟练,等会儿你多带他们诵读几遍。”
“二哥你呢?”
“我听着。”
谢子文:“……”
行吧,睡觉你比我大呢!
谢子言慢悠悠补了一句:“不许去找子卓,他年纪太小,难以服众。”
谢子文:“……我知道了!”
说完,认命地踏进了学堂。
不多时,朗朗读书声便传了出来,一路传到了私塾附近不远处正在干活儿的人群中。
“这上了私塾就是不一样!我家那小子都变懂事了!”
“可不是!每日念念叨叨的,可惜我听不懂。”
“我听说,谢老爷每日就过来给孩子们讲小半个时辰,其他时间都是谢家几个小子在教。”
“我也听说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你们先前有谁送孩子去过王秀才的私塾?他也是教这么会儿吗?”
“哪儿啊!王秀才虽然只教半日,但那半日他都是坐在学堂里的!”
“再说了,王秀才的儿子不爱读书,没事儿从来不去私塾,不一样啊!”
“这……”
齐保江直起身子:“小半个时辰还不够?人家可是进士老爷!你们还想他手把手的教小娃子写字儿认字儿?”
那几人给噎了一下。
“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吧,谢家那几个小子,也没说考取个功名之类的,也不知教得怎么样!”
“就是啊,这有功名在身和没功名的可完全不一样了。”
齐保江没好气道:“你们要觉得谢家教不好,那就去找王秀才,人家私塾也还开着的。”
“你这话说的!我们也没说谢家教的不好啊,就是这么一说,闲聊几句罢了。”
“对啊,我们就是闲聊,还提都不能提了?”
“你们是不是忘了之前葛大夫为什么就不给人看病了?”
齐保江的嗓门儿大,气势十足:“你们好歹都是群男人,心里能不能有点儿主见!别听那些娘们儿叽叽歪歪几句就也跟着乱说话,回头惹恼了谢家,直接关了私塾,你们可别后悔!”
“保江说的在理!你们这些人啊,就是没事儿闲的!”
“就是!要觉得王秀才好,就去跟他学!别在我们面前儿挑,回头给谢家知道,还以为我们也有想法呢!”
“对对对!这活儿还是谢家给的,你们也趁早别干了!”
最先开口的那几人见形势不妙,默默闭紧了嘴巴。
此刻的谢子安还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他跟着苏正涛到了山脚,才发现杜婆婆那间小院儿附近已经盖出了一大片的茅草房。
他瞬间明白谢岱为何找他来了。
谢岱开门见山:“种过牛痘之后,确实能防疫天花。”
谢子安露出惊喜之色:“当真!”
这语气神态过于假了,谢岱懒得搭理,只问:“你当初得知此事,还有什么计划?”
谢子安道:“找人试一试,是否当真可行。”
“可行之后呢?”
“将此法告知您。”
谢岱看着他:“没了?”
“有您在,何须我多虑?”
谢岱屈指敲了敲茶几,缓缓道:“我欲将此法上报朝廷。”
谢子安颔首:“唯有朝廷出马,才能在最短时间内惠及天下百姓。”
“如此一来,势必就要道清原委。”
谢子安回得极快:“此法乃是我在您书房里的孤本上瞧见的。”
谢岱意味深长道:“欺君,是重罪。”
“那依您之见,该当如何?”
谢岱道:“梦中所得。”
“何人?”
“你。”
谢子安定定看向谢岱,眼底写着抗拒。
“或者,你想让乐儿站到天下人面前?”
谢子安断然拒绝:“她不能。”
“那就只有你来。”
“为何不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