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您怎么又坐了半宿!快去歇会儿吧。”
杜婆婆摆了摆手:“我这把老骨头,还熬得住。”
秋叶忍不住问道:“您等的人,当真会来吗?”
杜婆婆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低声道:“会的。”
秋叶和含霜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担忧。
“天快亮了,你们去把蚕茧煮了吧。”
昨儿打了一场,煮蚕缫丝的小院里头乱糟糟的,剩下的蚕茧,尽数被搬到了杜婆婆这间小院儿。
院子里连夜砌了两口灶台,架起了大锅。
时间不等人,若是叫蚕蛹破茧而出,那些蚕茧就都废了。
“还愣着做什么?去啊,我年纪大了,夜里睡上两个时辰,足够了。”
听到这话,秋叶含霜才应了一声,转头忙去了。
打发走她们,杜婆婆看着院外,低声喃喃:“老姐妹,你若再不来,就真没机会了,你甘心吗?”
……
齐乐乐同谢子安这一番折腾,等到下了床,已是天光大亮。
手忙脚乱地将床铺和自己都收拾好,齐乐乐越想越气,忍不住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却不知自己云雨初歇,眼底波光洌滟、双颊粉面桃花的模样有多勾人。
谢子安轻轻咳了一声,低声调笑:“夫人若再这般看我,今日可就出不得这房门了。”
齐乐乐猛地起身,抬腿就往外走。
谢子安看着手里尚未来得及插好的簪子,哑然失笑。
院子里静悄悄的,也不知谢子言他们还在不在。
齐乐乐过去敲了敲,里面有人应声。
不多时,谢子文过来开了门。
“大嫂。”
“子言的伤怎样了?”
“苏易哥正要给二哥换药呢。”
那来得正好!
齐乐乐毫不犹豫坐到了桌边,盯着谢子言的手臂,想要亲自看一看伤势如何。
苏易默默看了眼刚跨进门的谢子安,万分后悔刚刚拿起了膏药。
他谢子言又不是没有兄长弟弟!
自己这么上赶着给他换药做什么!
谢子言顶着自家大哥的目光,后背发凉,忙道:“大嫂不必担忧,只是小伤,用了药,过几日就好了。”
齐乐乐的语气不容拒绝:“既是小伤,我看看也无妨。”
哪里无妨了!有大妨了!!!
苏易眼睛一转,道:“大公子,不如您来吧。”
谢子安看了他一眼,坐了过去。
拆纱布的时候,他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听闻昨日诗婉妹妹特意来替你换药?”
谢子言心下一跳,默默点了点头。
“你们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苏易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是的,我在院子里都瞧见了!穆姑娘还特意来找我拿药呢!”
齐乐乐眼睛亮了:“你们如今相处得如何?”
谢子言被看得有些脸红,含糊道:“尚可。”
“什么叫尚可?”
谢子言说不出话了。
齐乐乐语重心长道:“你若是与她有意,便要积极些,总不能叫人家姑娘主动,是不是?”
谢子言乖乖点头。
“平日里说话也要注意方式,别总说些会惹她生气的话,好姑娘是要哄着的。”
谢子言继续点头。
说话的功夫,谢子安已经拆开了纱布,齐乐乐忙凑过去看了一眼。
伤口有些狭长,看着并不算深,肤色也是正常,消了毒用了药,这会儿倒是不怎么吓人。
想到葛大夫的医术,再加上自己空间里的泉水,这伤口应该很快就能痊愈。
齐乐乐放下心来,少不得又叮嘱一番,这才离开。
谢子言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转头瞪了苏易一眼:“你多嘴什么!”
苏易全然不惧他:“我说的是事实!”
“要不是你昨儿无故跑了,我怎会跟她独处?”
“昨日要不是我让着,你哪有英雄救美的机会!”
苏易抬着下巴,一脸骄傲:“将来你们若是当真成了亲,我可是大媒人!”
谢子言气笑了,冲他点了点手指:“行!子文你做个见证,等到了那日,看他敢不敢认这个媒!”
谢子文笑道:“二哥,你这就想着成亲的事儿啦?要不要我去告诉大哥大嫂,让他们助你一臂之力?”
谢子言:“……”
你给我回来!
你到底是谁的弟弟!
另一边,齐乐乐的心情倒是极好的:“你说,若是这门亲事当真能成。将来传出去,子言英雄救美,诗婉以身相许,算不算是一段佳话?”
谢子安看她一眼,慢悠悠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确是佳话。”
齐乐乐没听出他的话外音,自顾道:“我今儿还是不去找她了,免得耽误她和子言。”
“夫人考虑的是。”
“对了,你昨晚是不是还说什么了?我快睡着了没听清。”
谢子安笑了笑:“不是什么要紧事,没听清便罢了。”
齐乐乐闻言,也没再追问,只道:“我今儿还想去趟爹娘那边,给他们送些吃食。”
毕竟齐大他们都是伤在腰臀部位,行动多有不便。
“昨晚大伯他们就已经过去照顾了。”
“你通知他们的吗?”
谢子安道:“是里正。”
齐乐乐点点头。
“这几日,夫人还是不要出门为好。”
齐乐乐略带疑惑地看向谢子安。
谢子安道:“昨日之事已经传开了。”
齐乐乐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杜铭学跟谢家这么一闹,村里人想必都知道了。
她这会儿出门,指不定要被多少人盯着。
“我想了想,还是处理蚕茧比较要紧!”
谢子安应了一声,眼底不由染了几分笑意。
……
另一个院子里,谢岱冷不丁儿打了个喷嚏。
“你想入京?”
谢岱放下茶盏,不紧不慢擦去茶渍:“不是我想入京,怕是有人要召我入京。”
苏雅娴眉头微蹙,似有些不解。
谢岱道:“能叫唐兄如此匆忙,想来县令的那份奏折里,当不只是上奏了免役之法。”
“除了免役之法,其余他能知晓的,也就是些小玩意儿,至于如此吗?”
谢岱道:“以我对那位的了解,当会如此。”
“那,你一个人去吗?”
谢岱看向苏雅娴:“夫人可愿与我一道?”
苏雅娴微微一笑:“我自是与老爷同进退的。”
“只是,乐儿那丫头,怕是还不知道你我身份。”
谢岱端起茶盏,慢悠悠道:“那是她夫君该操心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