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有螺,铸为宫,螺之大,能载兵百万)
这敖且见鲸鲵说辞不像是闹着玩的,他自出生以来除了在岚风手下吃过败仗,这一次便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生灵不会畏惧死亡。只是在死的时候,自己是否能够拥有一颗直面死亡的决心。
可是这决心,这敖且并不具备...
“你,叫什么名字。”鲸鲵问道。
“敖且。”
“昨日那龙王使鱿女叫何名字,还有你们龙族的计划到底是什么?!”鲸鲵又问。
那敖且道:“那鱿女是我父王传令使,我一般叫她红姨。至于龙族的计划,我并不是很清楚,这些东西都是父王一手操办,我只是为逞功利,当了这先遣军统帅...”
鲸鲵见这龙子涉世未深,谈吐间也问不出什么。本计划着是说服龙族联手,如今杀他的话,利益不大。
于是,鲸鲵便下令让两只鲛魅将这龙子身法封住,押往覆海连营...
“众妖听令,各自将衣物与南海水兵对换,随我,去东海水晶宫玩一玩!”
鲸鲵笑罢,摇身一变、修缮容貌,银盔银甲、内衬白袍。又将自己的匕刃收好,拿起敖且遗落的劈水扇,领着这两万覆海妖众向那东海水晶宫进发。
两万妖兵浩浩荡荡进入了水晶宫地界,那龙宫西门守门蟹将也是远远听到了动静,便与昨日这鱿女来着门口迎接。
鲸鲵领队而来,见那鱿女站在门下,便上前道:“红姨。”
这鱿女一愣,随即道:“见过太子,不知龙王令可在?”
鲸鲵微微一笑,从袖中拿出了那赤面龙王令。鱿女见罢道:“蟹将军,这龙王令无差,还请带路安顿。”
“诸位请随我来。”那蟹将点头,示意让鲸鲵领着这两万妖兵往那水晶宫内走去。
只是似巧不巧,这蟹将头领顶上的两只圆眼睛,忽的瞟到了鲸鲵身旁的妖兵,当即喝道:“慢!”
那蟹将走到鲸鲵身旁,伸手扯住一名妖兵的铠甲道:“敢问太子爷,此番前来,为何这些水兵的甲胄上还有伤口破损呢?”
鲸鲵暗道糟糕,这一场算计倒是丢了空,没想到这蟹将的眼神竟如此犀利。不过此时她神色一转,反倒将这帽子扣在了蟹将身上。
鲸鲵侧头怒道:“你这螃蟹,此番我不问你还则罢了,你倒先问起我来!
你可知此去南海百里处,已有覆海妖兵设下了埋伏,若不是我等精兵狠劲,怕是我等已死在了来时路上!”
“覆海妖兵?!怎么可能!”蟹将惊呼。
一旁鱿女也道:“太子莫不是搞错了,我昨日前来是也并未受到那所谓的妖兵袭击啊?”
“你在置疑我?”鲸鲵说着,从怀中摸出了一把鲛魅短刃扔到了蟹将面前。
她道:“你们可看清楚了,这东西,难道是我四海龙族之物?”
蟹将慌忙捡起这把短刃,这短刃由鱼骨为柄,黑石作刃,利刃上还残留着鲛魅一族独有的血液。
那蟹将伸手唤出一个气泡,将这血放进那气泡中,霎时传来了一阵火光...
“嘶...这的确是北海鲛魅的血...”蟹将与鱿女面面相觑。
“太子恕罪,是我等疏忽了。还请先落营帐,这事我定会禀报龙王。”那蟹将道。
鲸鲵见此躲过一劫,便道:“罢了,我南海水兵可不是好欺负的,这群妖兵栽在我手上也算倒霉,且带我进去吧。”
如此,这两万伪装起来的妖兵这才进入了所谓的东海龙宫。
此去三里,见有两座海石高耸为门,其间有连桥搭檐、上挂金匾,书“兵螺营”四字。
门前石道列宽百丈,表柱八根,皆是盘龙浮雕,张牙舞爪。
门上连桥立着三杆蓝靛大旗,绣着银龙、写着“丙”字。此乃龙王三太子敖丙军令旗,东海水族三军,皆是以这令旗为号。
过了这扇门,不见兵角连营、尚武杀伐之声,但见一头百丈高的海螺壳残骸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眼看去,那海螺壳约的跨了千米距离,螺壳自下而上切有数千个一丈来宽的圆形洞穴。
这些洞穴密密麻麻渗着幽光,最下一层处开了一道三百米宽的豁口。
那蟹将道:“这便是我东海龙宫的屯兵地,敖且太子可暂且将兵将安排于这螺宫前。”
鲸鲵也是第一次见这稀奇东西,便道:“想来也是无事,蟹将可带我前去观摩观摩东海兵力的威武?”
“这...”蟹将有些犯难,兵家重地,最忌讳别人摸透里面的布局与兵力数量。
那鲸鲵见状道:“四海龙族当拧成一股绳,怎么,蟹将还怕我南海龙族闹了你东海龙宫不成?”
这蟹将道:“敖且太子说的是,只是这兵营重地,实在不属我的管辖范围。这般,您与我同去螺宫,那守门鲨将若是放行,便可进去观摩一番。若是他不同意,还请太子莫要强求。”
“妥。”鲸鲵道。
鲸鲵在螺宫外安顿好己方的两万妖兵,便随蟹将走向螺宫,远远见得守门处站着两名赤膊鲨将。那蟹将上前道:“西门守将,携南海龙子敖且前来观摩兵营。”
那鲨将听言道:“南海龙子?”
他上前打量了鲸鲵一番,见其装束体面,神态闲定,看似不凡。
便道:“见过南海太子爷,这螺宫内皆是我东海兵将安歇练武之所,氛围腌臜,怕是会脏了太子爷的眼界。”
鲸鲵笑道:“将军此言差矣,兵士都是些保洁卫国的血性汉子,怎的被你说成了腌臜之人?”
鲨将听得一愣,历来这些龙族官贵对于他们这种沙场之人鲜有体恤,可这南海太子的言论却流露出了一股敬崇之意,倒是令他心生好感。
“多谢太子美言,既如此,我便带几位前去看上一看吧。”那鲨将道。
螺宫内列有百层,其空间借由龙王身法,将其虚扩,内部比外部更为庞大。
一层层兵将依着螺纹旋转而上,每层正中心皆摆有操练场地。
鱼虾蚌蛇、鲨鲛鳞鳗,皆在这螺宫内排兵布阵。刚才鲸鲵在螺宫外看见的那数千洞穴,便是各处水兵出兵的甬道。
粗略看来,这东海龙宫的兵力已接近八十万余...
鲸鲵心头有些吃惊,这东海龙王盘踞了这么雄厚的兵力,还在向其余借兵,看来千年前的那场大战已经在他心里埋下了阴影。
四海龙王应该会去牵制九千,而这八十万大军若是倾巢出动,那对于覆海妖族而言,必定会陷入苦战。
看来,自己一时还无法抽身回去,定要在这东海龙宫闹出一些事情来...
“太子,我东海兵力可还能入您法眼?”那鲨将道。
鲸鲵回过神来一笑道:“东海龙族果真气派,这些兵力在此,那花果山妖族还敢造次?”
鲨将道:“防患于未然嘛,前些时日天庭的人马就是大意,先锋官巨灵神都被其中一个妖王斩了首级。
我家龙王得知后,便开始联系四海龙族,为的就是杀那妖族一个措手不及。”
鲸鲵道:“那是自然,到时候便是要让妖族见识一下我龙族的厉害。千年前他妖族已成败局,如今也定会走着老路。”
此话一出,一旁鱿女却皱起了眉头:“太子你还知千年之前的事?”
鲸鲵一愣忙道:“父王也曾在我耳边提起过一二,怎么红姨,你不知道么?”
那鱿女道:“太子说笑了,我以为龙王不会与太子说这些...”
此时那蟹将间时日不早,便道:“几位,初来东海未曾停顿,还请随我去水晶宫内暂歇,待四海将领到了之后,再一同协商派兵之事。”
鲸鲵点头,与鱿女几人出了这螺宫兵营,临走时鲸鲵趁人不备,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法螺丢在了覆海妖众营前。
之后,便在蟹将的带领下正式入驻了东海水晶宫。
由于妖旗之联系,只能通过妖王单边联系妖将与妖众,所以鲸鲵也在夜深时将自己得到的讯息借由身法捆绑在了一条银鱼上往覆海营地传去。
“东海动势如炬,兵力八十余万。四海龙族将领皆陆续往东海赶来,以我算之,合兵应有百万。
因此,留兵混在其中当为上策,我以南海龙子身份见机行事,暂不回营。若有异变,当以银鱼为信传之。
切莫主动联系我,见信之后,可以妖旗传妖力与我告知知晓便可。
鲸鲵书。”
九千拿着鲸鲵送来的信件望向东海龙宫方向,此时鳄江正在他身旁。
“老伙计,我们手上的兵力有多少?”九千问。
鳄江道:“算上交于鲸鲵的两万兵力,共计二十万余。”
“二十万...”九千喃喃道,“鲸鲵来信,单是东海龙族那边,就有八十万了。他们还在集结另外三海龙族的兵力,预计百万。
这一场仗,怎么打?”
鳄江不言,差了近五倍的兵力,饶是鲸鲵布下的索命陷阱,也挡不住他们的人数。
这场海战的胜负,皆系于鲸鲵与她手上的两万妖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