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应该都被僵尸队伍包围了,营造出幻镜,我们的车就算跑一夜,也还是在原地打转。
我这样急匆匆地要连夜往长白山赶,就是怕谢羡安忙完城隍庙香火的事情,转头来对付我。
紧赶慢赶,到底还是躲不过这一遭。
胡云玺说道:“书禾,靠边停车吧,我去会会他们。”
“不,你们三个待在车上,我下去。”我冷静道,“陈英应该是那狗贼的人,狗贼的目标是我,他暂时不会要我的命,但未必不会牵连到你们,你们先走,我会想办法追上来的。”
八塘镇山坳那一夜,我们几乎整个阴香堂全部出动,都没能平安全身而退,如果正面交锋的话,今夜我们四个怕都要落在谢羡安的手里。
与其全军覆没,倒不如我独自放手一搏。
吱——
柳书禾一个急刹车,车子直接停在了路中央,停稳之后她说道:“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分什么你我。”
她放下车窗,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把哨子,那哨子形似盘蛇,翠绿色的,放在嘴里轻轻一吹,尖锐的哨声几乎要冲破耳膜。
伴随着哨声,一声似曾相识的鸟叫声立刻响起,紧接着,一只鸟儿如闪电一般破空而出,落在了我们的车上。
“游隼?”我惊讶道,“这不是小二舅的鸟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很显然,游隼是柳书禾用哨子召唤而来的。
柳书禾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再次吹响哨子,但这一次不再那么刺耳,明显有了音调。
哨声不断,游隼振翅在我们车顶盘桓,四周树丛中不断的有鸟儿汇聚过来,它们训练有素地排列阵法,护住车身。
柳书禾收起哨子,重新启动车子,缓缓地往前开。
她双目紧盯前方,一边开一边解释:“游隼一直没有离开江城,哨子是前些天小二舅托人送过来的,他说我们迟早还会对上僵尸队伍,以游隼与蛊鸟做阵可暂破。”
“哨子是刚送来的?”我疑惑,“那你吹的这曲调呢?自学的?”
“小二舅离开前几天教我的。”柳书禾大大方方道,“可惜时间太短,我吹得还不怎么熟练,金甲尸已经开始攻击蛊鸟了,咱们支撑不了多久。”
竟是小二舅教的。
白封阳人虽离开江城了,但他仍记挂着我们这边。
他是有预谋的,离开前能做的都做了,回到黔东南又第一时间寻来了这把哨子送过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我们对抗僵尸队伍,对抗陈英。
我记得白封阳第一次从沉水村离开回黔东南的时候,柳书禾跟丢了魂儿似的,好些天才缓过来。
而这次白封阳离开,她却丝毫没有那种戒断反应,我以为她是彻底放下了,却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层联系。
“来了!”
胡云玺一声提醒,我们就看到高速边缘坡下,一头金甲尸正往我们的方向冲过来。
八塘镇山坳一战之后,陈英的金甲尸还剩下两头,一头在这儿,另一头应该是在守护祭台。
柳书禾再次吹响哨子,游隼一个俯冲,直朝着金甲尸的眼睛而去。
金甲尸嘶吼一声,追着游隼转头又往坡下跑了。
游隼对金甲尸的吸引力不可能这么大,即便是游隼攻击了它,干扰陈英对金甲尸控制的,是哨声。
蛊鸟阵撑不住,柳书禾吹哨配合游隼将最难对付的金甲尸引走,这一招调虎离山为我们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既然打定主意要冲出这一段,那我们四人便谁也不能离开这辆车。
我与胡云玺几乎同时动作,我催动幽冥佛莲护住车身,而胡云玺竟幻化出真身,一跃上了车顶,七条雪白的狐尾在夜色中挥动,梦幻又压迫感十足。
车子开出去堪堪几十米,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高的是柳易,矮的是无头婴孩。
柳易仍穿着那身黑色的斗篷,看不清面目,但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尸煞之气骇人;无头婴孩咧着嘴,空洞的眼眶里竟有幽绿色的鬼火跳动。
他俩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当阳镇那一日,两人双双被陈英掳走,这段时间大抵是被炼了。
柳易机关算尽一辈子,到头来终是一场空。
如果当初他能预见到自己的结局是这样的,还会不折手段的对付柳璟琛,算计柳洛渊,控制柳君乾吗?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好好的培养柳君乾,笼络柳璟琛,缓和与秦岭那边的关系,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
好在他临了脑袋灵光了一次,将长白山的产业留给了柳君乾。
白狐一个纵跃迎上了两人,顿时打在了一起。
唐言蹊抽出软鞭要下车,被我一把按住:“言蹊,待在车上别动,咱们的目标是冲出去,而不是打出去。”
这一段早就被谢羡安、陈英控制了,我们是打不出去的。
“那我来开车。”
唐言蹊收起软鞭,跟柳书禾换了位置。
柳书禾以哨声干扰陈英对金甲尸的操控,胡云玺有意识地引开柳易和无头婴孩。
而我以幽冥佛莲护住车子,阻挡一切意图攻进来的脏东西。
可很快,我就发现幽冥佛莲的光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圈一圈地变黑,我后脖颈上的那块标记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隐隐作痛。
我操控莲火往四周烧去,即使捕捉不到那狗贼的身影,但我还是得防他靠近。
下一刻,一抹强大的反噬力冲击而来,车厢里陡然刮起一阵阴风,吹得车窗户轰隆轰隆地颤。
哨声戛然而止,几乎是同时,唐言蹊和柳书禾的身体耷拉了下去,两人就那样晕了。
我眼疾手快地刹车,车子停下的那一刻,那股如跗骨之蛆的冷香气息从身后包裹而来,谢羡安阴郁的声音在我后面响起:“阿栀这是要去哪?”
“我有没有说过,让你乖乖待在沉水村,等我去接你?”
阴冷的手指刮过我的脸颊,像是在雕琢一件艺术品似的,细细地描摹着我的每一寸皮肤。
“第三世了,阿栀,你依然追着那条该死的白蛇跑,我很生气。”
“当初我就不该妇人之仁,留他一条全尸。”
“如果时光能重来,回到你摔碎油灯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将它剥皮抽筋,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
“那样,就永远没有人能夹在我们俩中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