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刘晟回去以后,周婳好几个星期都没有接到老男人的信了,
也不知道他整天在忙些什么。
眼看六月都要到了,这调令早就该下来了。
若真是去南方,他也该知会一声,孩子们的转学申请,还有搬家啥的该准备都要准备起来。
周婳这边干着急,暑假前两天还没收到大毛的回信,她便收拾东西准备回营地一趟。
考试前就买了火车票,
依然是上学期回家的老三样,
头巾,粉底液,补丁衣服。
陆宝看着周婳在宿舍里涂涂抹抹,心里也好奇,
“周姐姐,你是不是放假也要回去?”
周婳皱眉继续涂涂抹抹,头也没抬,“当然回!”
陆宝惊喜道,“太好了,周姐姐你老家是在黑省吧,我放假也要过去那边,我哥哥在那边当知青,我这次正好过去看看他,我们俩一起去有个伴儿!”
“你哥哥?”
陆宝点点头,小圆脸神秘兮兮的,“我哥哥偷偷报名去的,说是那边粮食好吃,上半年刚去,我也想去试试。”
周婳:……
因为粮食好吃下乡?
疯了吧!
“你几号,我已经买了车票了,不好退换的。”
陆宝拿着一张火车票凑过来,“周姐姐,你几号?”
看见周婳手里的车票,陆宝开心的拉起周婳转圈圈,
“太好了,我也是六月二十五号……”
周婳这一年对陆宝乌鸦嘴的阴影很大,还真没有到两人搭伙一起回家情分,想着火车上那么长,没准一起上车后就遇不到彼此了。
陆宝这人吧,说她装天真,但有时候看着是真愚蠢,
这一年总喜欢黏在自己身边,不知道她身上到底有啥事她可图的。
“周姐姐,我行李不多,到时候我给你背你的行李,到站后,我大哥说会来接我,咱们一起回去。”
陆宝露出洁白的八颗小白牙,“就这么说好了哟!”
要带着陆宝一起上路,周婳只能提前将东西放进空间,离发车前两天,她去京市买了各种糕饼,还给公婆和许佩佩都买了漂亮的衣服,
暑假时间稍微长一些,她也可以趁这个时候带着孩子们回湘南省看看。
做足了准备,
周婳就跟陆宝踏上了归程的火车,只是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一人也跟着一起上了火车。
上车后,
周婳以为陆宝坐的是卧铺,她挥挥手准备告别,没想到陆宝跟着周婳身边亦步亦趋,
“周姐姐,我也是硬座,你看咱们俩的座位是挨着的了!”
福宝无疑了!
周婳简直无语,只能咬牙认了,还有两年,不要得罪这个活祖宗。
一路上陆宝就像个贴心的小妹妹,一会从兜子里掏出鸡蛋糕,一会又掏出奶糖给周婳,
“周姐姐,你吃这个。”
“周姐姐,这个好吃!”
本来打扮的十分低调的周婳被陆宝这样一喊,车厢里不少人都开始打量起两人。
于是乎,周婳是一步都不敢离开自己的座位,而且自己的水壶就连上厕所都要带着。
生怕离开视线后,会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
陆宝还笑她,
“周姐姐,你也太谨慎了,我帮你看着,你去就好了。”
朗朗乾坤,火车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坏蛋。
陆宝只觉得周婳果然是从小地方出来的,过上稍微好一点的日子后,就觉得全世界都要抢了她的幸福生活一样。
伟人都说了,现在大家的生活条件已经提高。
出门都要介绍信,谁会没事花几毛钱坐火车偷东西,
反正她是不相信的。
陆宝从京市来回沪市也有两趟了,她就从来没遇到过什么危险的事情。
就算有,她的体质特殊,肯定也会化险为夷。
这么想着,陆宝摆脱对面的大婶看好自己行李,她则是起身要去火车链接出透透气。
跟周婳聊天耗费了她太多的心神。
不但半点话没套出来,累的浑身酸痛,口干舌燥,脑袋都说疼了。
匡计匡计……
绿皮火车在铁道上缓缓向前行驶,陆宝站在连接处看着风景一幕幕往后走,
后面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带什么的都有,
嘈杂声,鸡鸣声,鸭叫声,喧闹声不断。
要不是为了跟周婳一起,她也不需要买硬座。
硬座这边的厕所是镂空的,用一个草席子围着周围,里面就只有两块板儿,下面都能看到铁轨。
陆宝这一路上受尽了苦楚,要不是为了跟着周婳,她哪里需要受这种苦,更不必让自己大哥去那鸟不拉屎的北大荒。
她刚离开座位,就被有心人给盯上了。
主要是陆宝穿得不低调,谁家坐硬座的同志是穿布拉吉,脚上还有一双小皮鞋的?
更何况,从陆宝拿出来的那些食物里就不像是个穷苦人家出来的。
小姑娘长得单纯。
座位四周的人都注意到了她。
等到陆宝一离开座位,对面看行李的大婶就冲着自己身边的傻儿子道,
“傻根儿,你是喜欢刚刚那个圆脸小姑娘还是鹅蛋脸黑乎乎的小姑娘?”
被叫做傻根的大小伙子露出痴痴的笑,
“娘,我都喜欢,我能跟她们一起睡觉生娃娃吗?”
大婶嗤了一句,一巴掌打在儿子头上,“只能选一个,娘觉得黑乎乎的那个不错,腰细屁股大,肯定能生儿子。”
尽管那小姑娘穿得宽松,但夏天衣服布料薄,
她看一眼就知道那薄透布料下包裹的好身材,而且黑点好,能干活,还不会招惹是非,以后生了儿子也安分。
傻根儿啄着手指头摇摇头,
“娘,那我要那个圆脸穿裙裙的,我想跟她睡觉生娃娃。”
不能要两个,那肯定是要好看的呀。
娘真是傻,村里头的狗都知道找母狗要找好看的,以后生的娃娃才能好看。
那黑乎乎的姑娘就跟一块煤炭一样,浑身补丁,哪里有穿裙裙的好看。
穿裙裙的连手指头都是白白嫩嫩的,放在嘴里肯定很甜。
傻根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娘,那我什么时候能跟她生娃娃?”
大婶子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周围,然后冲儿子摇摇头,
“等到了晚上就行了,你等会可千万别说话知道吗?”
说完,大婶子眼疾手快将对面的水壶拿过来,放在桌子底下悄咪咪地将一包白白的粉末给撒了进去。
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将水壶放在了原位置上。
而这一幕恰恰被蹲在火车角落里男人看到了,
男人穿着深蓝色的中山装,带着黑框眼睛,长相俊美,看起来文质彬彬,像是国营单位的领导,
只是脚上穿的一双开口的皮鞋跟他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