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的?”沈茶好奇的看着晏伯,“二虎堂不是个江湖门派吗?怎么又成骗人的了?”
“就是。”沈昊林也跟着点头,“二虎堂不是受辽国王室管辖吗?难道这个传言是骗人的?”
“是江湖门派,背后也有辽国王室撑腰,但名声可不怎么样,专干那些坑蒙拐骗的事,夏、辽、金被他们坑害的,可不在少数,对他们恨之入骨的,大有人在。”晏伯朝着给他倒茶的梅竹道了谢,又接着说道,“其实,二虎堂成立了没多少年,满打满算也就是三十来年的工夫。”他转头看向秦正,“咱们刚到嘉平关城没几年,这个门派才成立,是不是?”
“没错!”秦正点点头,“我对这个门派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二虎堂的第一任主人,我是认识的,交情还不错。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有生意上的往来。他叫耶律紫,按辈分来说,应该是耶律宗承的小爷爷。”
“小爷爷?”沈昊林和沈茶对望了一眼,“岂不是岁数很大了?”
“他只是辈分比较大,岁数倒是没那么大,跟我、小枫是同年的。”秦正拿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说道,“我认识耶律紫的时候,还没有从军,那个二虎堂也还没有成立。我们家原来主要是做绢丝的生意,虽然铺子很大,但从来不会欺客,对待任何人都是一样的。所以,辽国、金国的商人很喜欢跟我们家打交道,认为我们不会要高价,也不会以次充好。”
“看来那些辽、金的客商是在别人家吃了亏,要不然也不会有这种顾虑。”沈昊林点点头,“虽然夏、辽、金三国经常交战,但打仗是打仗,生意是生意,做生意还是要重信守诺的。”
“昊林说的没错,如果商人不重信守诺,整天琢磨的都是怎么骗人,这生意早晚是要完蛋的。”秦正给了沈昊林一个赞同的眼神,“这个耶律紫当时就是慕名前来,为辽国王室订购绢丝。我们两个接触了一段时间,觉得很投缘,聊得很开心。他这个人,和一般的辽人,或者说和一般的辽国宗室子弟有很大的不同,这个人特别的随性,做什么事情都是随心所欲的。本来辽王的王位很有可能落在他的头上,他却主动拒绝了,说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他喜欢外面宽广的天地,喜欢跟外面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喜欢在做生意的过程里征服对手的那种感觉,最不喜欢也是最厌恶的就是王宫沉闷的气氛以及朝堂上的勾心斗角。那样的生活会把他逼疯,因为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
“这个说法……”沈昊林和沈茶相互对方一眼,“有点耳熟。”
“你们也听说过?应该不会吧!”秦正有些怀念的说道,“当年我还很年轻,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话,觉得非常的惊喜。其实,我也应该要好好的谢谢他,如果不是他的话,我可能想不到要来边关从军的。”
“师父,这位耶律紫老先生现在可还健在?”
“十二年前就已经过世了,如果他还在的话,二虎堂也不会成为江湖骗子的聚集地。”秦正看看沈茶,“怎么,你对他有兴趣?”
“不是我对他有兴趣,如果陛下知道这个人,一定会很有兴趣的。”沈茶轻笑了一下,“这位老先生若还健在的话,应该能跟陛下成为知己、成为忘年交,两个人都是这种很向往自由的人,一定可以谈得来,说不定,因为他们两个的存在,夏、辽两国交好,永远都不会打仗了呢!”
“茶儿说的没错,只可惜老先生已经故去了,这让宋珏知道了,一定会感到惋惜的。”沈昊林摸摸下巴,坏笑了一下,“要不然,我把这位耶律老先生的故事写下来,派人送到西京去?也让他知道知道,这世上并非只有他一人时这样,还有跟他一样的人存在,免得他老说没人理解他!”
“陛下会恨你的,兄长!”沈茶拍拍沈昊林的肩膀,“这种求而不得的事,还是算了吧。等我们回京之后,有机会到是可以当面跟他说一说,能亲眼看看陛下那副懊悔的样子,不也是很不错的吗?”
“这个主意不错,我很喜欢!”沈昊林摸摸沈茶的脑袋,好奇的问道,“茶儿,宋珏……是不是得罪你了?你要用这种法子收拾他。”
“来而无往非礼也。”沈茶一挑眉,“难道只许他偷偷跑出京城害我们在千里之外为他提心吊胆,不许我们小小的报复一下吗?”她朝着被红叶摁在地上挠胳肢窝的薛瑞天喊道,“小天哥,你说呢?”
“小茶做得好,我支持你!”薛瑞天胡乱的挥挥手,“宋珏那个小子知道自己理亏,肯定不会说什么的,只会默默的承受,更何况……”他稍稍停了一下,冷哼了一声,“那小子心怀不轨,小茶怎么折腾他,她都是心甘情愿的,所以,不要有任何的负担。”他看向秦正,“伯父,您好好讲讲那位耶律老先生的事情,要详细一点,我们记住了之后,回京去气宋珏那个混小子!”
此时,远在西京皇宫的皇帝陛下连续打了七个震天动地的喷嚏,吓得旁边的小内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宋珏朝着他摆摆手,示意他起身,自己拿了手帕子擦着鼻子,默默的在心里琢磨着,最近是不是又在无意中干了什么招人恨的事,有人在背后骂他呢!
秦正看看相视坏笑的沈昊林、沈茶,又看看开始跟红叶对挠的薛瑞天,无奈的叹口气,年轻的皇帝陛下没溜儿,这些年轻的臣子也同样没溜儿,挖苦、讽刺起陛下来,一个比一个的嘴巴狠,这大概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吧。不过,君臣和睦,相互理解、扶持,总比相互猜忌、提防要好很多。
“等一下!”秦正看向自己的小徒弟,“刚才小天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陛下他……对小茶……”
“师父,这都是兄长和小天哥乱猜的,您不用在意。”沈茶有些心虚,“陛下从来没有表示过他有这方面的想法,您可千万别记在心里。”
“没有是最好的!”秦正很严肃的看看沈茶,又看看沈昊林,“国公爷,你是这府里的大家长,你妹妹的事,你是有权做主的。但是,你要牢记一点,沈家的人是绝对不可以进宫的,这不是我说的,也不是你爹说的,而是你沈家的祖先定下来的规矩。”
“伯父,小侄明白的。”沈昊林很郑重的点点头,“我问过茶儿的意思,她对陛下没有这个感觉,只是当作知己、好友,而且,她自己也不会进宫去的。至于陛下……伯父不用担心,他现在主要的目标是如何可以从宫里跑出来,要是能找个靠谱的人接收皇位就更好了。所以,暂时不会打茶儿的主意的。”
“你们心里有数就好!”秦正长长的出了口气,“皇宫那种地方,不太适合我们这种人的。”
沈茶很乖巧的点点头,连声附和,表示在自己的身上绝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秦正看她态度如此坚决,也就放过她了,不再提这件事情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晏伯看看这几个孩子,在心里偷笑,这帮小家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水平越来越高了。
逃过一劫的几个孩子稍微松了口气,沈昊林和薛瑞天暗暗的在心中窃喜,宋珏的感情之路上,除了他们两个拦路虎之外,还有一个不可逾越的障碍,就是这位精明的师父大人。有秦正在,就不可能让宋珏如愿以偿,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呢!
“这件事情翻篇,继续说耶律紫,刚才我说到哪里了?”
“说他给了你灵感,让你来边关从军。”晏伯吃了两块绿豆糕,拿了一盘瓜子放到自己的面前,“不过,他身为耶律宗室,怎么会弄了个江湖门派呢?还起了个名字叫二虎堂,听起来智慧不高的感觉。”
“是因为门派以虎为象征吗?”
“二虎堂是因为耶律紫年少的时候,养了两只幼虎,这两只老虎陪了他一辈子,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就用它们做了这个门派的名字。他过世的第三天,这两只老虎也跟着一起去了。”秦正抢了晏伯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说道,“耶律紫在耶律宗室的地位比较超然,基本上都是他的小辈,每次见面都会摆出一副很恭敬的样子来,让他非常的不舒服,所以,干脆跑出来自己成立了一个江湖门派。”
“就是因为耶律紫是辽国王室,所以,才有了那个传言,说二虎堂归辽国王室管辖。”
“不是传言,而是事实,只不过,这是在耶律紫过世之后才有的。”秦正喝了一口茶,解释道,“最开始就是一个单纯的江湖门派,后来演变成小枫说的骗子门派,完全是因为耶律紫的一时失误。他看走了眼,选错了继承人,才把二虎堂推到了如今这个万劫不复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