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刺客首领的审问,持续了一整夜,直到快天亮的时候,影十五才过来禀告,犯人准备招供了。
影十五来虎丘敲门的时候,沈昊林和沈茶相互依偎在一起,睡得天昏地暗的。再看四仰八叉躺在地板上的薛瑞天、金菁和白萌,薛瑞天的脑袋枕在金菁的肚子上,腿搁在白萌的小腿上,睡得口水直流。
不过,当影十五到门口的时候,几个人全都在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是十五。”沈茶揉揉自己的脖子,打了个哈欠,“我去开门。”
“你别去,让小天去!刚睡醒要是吹了风,一定会头疼的。”沈昊林拉住沈茶,用小被子把她给裹好了,朝着薛瑞天扬扬下巴,“去开门,十五这个时候过来,大概是有结果了。”
“把你的腿给我弄下去!”白萌很艰难的坐起身子,“侯爷,你看着挺瘦的,怎么这么沉啊?这两条腿呀,就跟两条铁柱子似的,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可不是!”金菁伸了一个懒腰,“他那个脑袋往我肚子上一放,和放个石锁也没什么区别。”
“你们两个呀,一睡醒了就合起伙来欺负我,就睡着的那会儿是最可爱的。”薛瑞天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到门口,把门打开,朝着影十五招招手,“快点进来,别让冷风进来。”
“你们……”影十五看到屋子里的情形,轻轻叹了口气,“这是凑合了一晚上?我应该早点过来跟你们说,不用等着的。”
“废话少说。”薛瑞天灌了一杯凉茶,“怎么样,招了?”
“他已经放弃了抵抗,准备招了。不过,五哥说,你们应该是愿意亲自听听他是怎么说的,所以,才让我过来找你们的。”影十五抢走了薛瑞天手里的茶杯,“他手下的兄弟就剩下九个了,再不招,连剩下的这九个都保不住了。”
“做得好,我们是要亲自去听一下的。对了……”沈茶看看影十五,“去告诉师父和晏伯了吗?”
“老大,你放心,已经派人去送信了,估计这两位老人家已经准备好出门了。”影十五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把门打开,让梅林、梅竹把洗漱用的热水给端进来,他看看薛瑞天三人,“三位可以移步到客房,热水和干净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
“好!”薛瑞天把白萌和金菁给拽起来,跟沈昊林和沈茶说道,“我们待会儿院门口见。”
因为地牢那边的审问还等着他们,众人的洗漱速度比平时快了很多,也就是一盏茶的工夫就收拾好了自己,在虎丘的院门口会和,跟着影十五往地牢的方向走去。
快要到地牢的时候,他们碰到了同样匆忙赶往地牢的秦正和晏伯,几个人停下来,向他们行了礼。
“师父,晏伯!”沈茶走到秦正和晏伯的面前,借着灯笼微弱的光芒,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他们,不满的说道,“您两位这是一宿没睡?”
“也不算是没睡,眯了一个多时辰。”晏伯朝着沈茶笑笑,“好了,别不高兴了,你也知道,这个案子当初是我跟你师父负责的,一直悬而未结,在我们的心里也留下了遗憾。现在终于看到希望了,我们肯定会惦记的,心里有事,睡不着觉,也是可以理解的,对不对?”
“就是,你们几个这个模样,跟我们也是一样的。”秦正挑挑眉,“不过,小茶,是真的找到了?”
“是,师父,已经核对过了金子的重量、数量和印记,与当年凤家丢的那批一致。昨晚因为耶律南在,所以不方便把金子运回来,就一直搁在那个小院子里面。不过,您可以放心,咱们沈家军的双九少爷负责看着,肯定不会出任何岔子的。”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总算是有了个结果。”秦正和晏伯点点头,“好了,咱们进去吧,我们也想要听听,当年的这桩案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位请!”沈昊林请两位老人家先进了地牢,“十五,去弄几个大火盆来。”
“好!”影十五应了一声,带着梅林往膳房的方向跑去。
“副帅大人、晏伯!”守在刑房的影五看到众人进来,站起身来行了礼,“现在开始吗?”
“等等十五,他去拿火盆了。小五,给大家搬凳子、准备热茶。”接过影五递过来的鞭子,沈茶看看一脸呆滞的刺客首领,轻轻挑挑眉,又慢慢悠悠的溜达到了仅存的九个刺客前面,这些人伤痕累累的,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了。她打量了一下,又转回到首领的面前,轻轻叹了口气,“早一点招供该多好,非要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何必呢?”
“说的就是啊,早一点,你的兄弟还能留下来不少。”薛瑞天也走过去围观了一下,“啧啧啧,你的固执呀,不止让你的兄弟受了这么大的罪,还让他们丧了命,这可都是你的罪孽。你们段氏不是信奉佛祖吗?你说像你这样罪孽深重的人,还配在佛祖面前侍奉吗?佛祖还会把你当成他的信众吗?”
“够了!别说了!我招,我招还不行吗?”首领重重的叹了口气,“我……”
“等下!”沈茶朝着他摆摆手,拿起之前的口供翻看了一下,又看看端着几个大火盆进来的影十五和梅林,“这边放两个,剩下的都放在副帅大人和晏伯那边。”
“是!”梅林放好了火盆,把手炉塞给了沈茶,就拉着梅竹默默的退了出去。
“你叫……段兴虎,那个给你传递消息的人叫……段兴龙……”沈茶微微皱眉,“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是我的嫡兄。”
“哦!”沈茶点点头,“你们跟段氏王室什么关系?”
“出了五服的亲戚而已。”刺客首领……哦,不,是段兴虎苦涩的一笑,“没有其他的关系。”
“终归是姓段的,怎么着也是皇亲国戚。作为皇亲国戚,不好好在大理享福,跑到我们这个冰天雪地的边关来做什么?”看到影五回来,沈茶问道,“那个段兴龙人呢?抓到了吗?”
“没有,我们晚了一步,找到他的时候,人就已经死了。”影五给大家一人倒了一杯姜汤,还很贴心的准备了热热的点心,“不仅人死了,他所有的东西都被烧了个一干二净的。”
“死因呢?”沈茶喝完了姜汤,把碗交给影五,“他周围的邻居怎么说?”
“经过仵作的初步验看,是自尽。”影五把大家的碗都收在一起,放进了一个小筐里面,“他住的特别的偏僻,那个地方,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没有人去,所以,也没有什么邻居可言。”
“看来是听到了风声,提前自我了断的。”沈昊林看看段兴虎,“你觉得你的嫡兄会自尽吗?”
“我……”段兴龙摇摇头,“我跟他不熟,所以不太清楚。”
“不熟?”沈茶冷笑了一声,“你们可是亲兄弟,居然跟我说,不熟?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沈将军,我说的是真的,我跟嫡兄真的不熟。”段兴虎扯扯嘴角,“都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有骗你们的必要了。我们虽然是兄弟,但一个嫡出、一个庶出,自然是不能同日而语的。在我们段家,庶出的孩子除了名头好听一点之外,跟仆役也没什么区别。要不然,同样是暗探,他可以躲在后面指挥一切,而我就要为他冲锋陷阵。”
“这么看来,这样的恩怨情仇还真是不分国家呢!”沈茶看着段兴虎,“所以,在你们这些人里,他是主,你是辅,他所下达的命令,你必须要毫无异义的遵从,是吗?”
“是。”
“那么,这次刺杀耶律南,是他的意思,还是段王的意思?”
“可以说是他的意思,也可以说是段王的意思。”段兴虎轻轻嗓子,又继续说道,“我们来之前,段王就授予他便宜行事之权,意思是如果可以挑起夏、辽、金的纷争和摩擦,完全不用请示,可以先斩后奏。这一次刺杀的不单单是耶律南,辽、金边关也同样有人遇刺。”
“呵!”薛瑞天冷笑了一声,“这个段兴龙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啊,他以为夏、辽、金跟他一样没脑子吗?看不出来是有人故意挑起事端,栽赃嫁祸啊?他这么做就不怕被报复?段王真的能承受来自三国的怒火吗?你确定你的嫡兄……不是成心坑段氏吗?”
“侯爷,段兴龙就是因为承担不起这个后果,所以……”沈茶冷着脸,看着段兴虎,“才畏罪自杀的。”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沈将军,我说过了,我们不熟。”
“反正他的人已经死了,你们熟不熟就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沈茶用鞭子轻轻抽打了一下面前的桌子,“现在的案子说完了,我们来聊聊十年前的那桩案子。凤家的那批金子,是你们抢的吧?”
“是,是我们抢的。”段兴虎点点头,“但不是计划好的,而是我们临时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