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杏,袁家长女,比袁熙还大半个月,却至今没有出嫁。
她长相柔美温婉,举止颇有大家闺秀的风度。
她正和一脸局促的吴昭相对跪坐,此时转过脸来,盯着袁熙看。
袁熙心中发毛,连忙跪在地上,拜道:“见过家姐。”
袁杏这才盈盈一拜,语气有些哽咽,“平安回来就好。”
袁熙心中感动,前身因为性格问题,足不出户,倒是和袁杏见面的时候多,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他听出了袁杏语气中的埋怨,知道当时自己离开,袁杏肯定很是难受,只得又拜道:“让家姐担心了。”
袁杏这才面上显出满意之色,破涕为笑道:“还算你有良心。”
她指着吴昭道:“我听你去见父亲,却又迫不及待想听听,这三年你过得怎么样,便找了伱婢女过来,不怪我吧?”
袁熙笑道:“自然不怪,但家姐有一点没猜对,吴昭不是我的婢女。”
“咦?”袁杏面露惊讶之色,又仔细看了看吴昭,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袁熙见袁杏误会更深,连忙解释道:“她也不是我的姬妾,我们更像是…..朋友。”
他简单说了下吴昭的来历,说道:“吴昭在战场上救了我,我很尊重她。”
袁杏眼珠一转,道:“我方才倒是听她说两人你们之间的事情,吴昭身世很惨,家人都去世了,也无家可归。”
“按她以前的仆妇的身份,当你的侍妾,应该也不算委屈了她。”
“你不收她,难道想把她就这么留在身边,不给名分?”
“你莫不是嫌弃她是寡妇吧?”
袁熙苦笑道:“家姐怎么么一见面就给我出难题。”
“吴昭有经世之才,在我眼里,她可比一般士族女子厉害多了。”
“这事情以后再谈,倒是家姐你么样了?”
“父亲还没让你出嫁?”
袁杏听了,无奈道:“你看看,这是哪壶不开哪壶,怎么三年不见,嘴巴变得这么伶俐了?”
吴昭跪在一旁,听着袁熙的话,心中涌动着复杂难明的情愫。
这一路走来,她渐渐明白,袁熙可能真的是个….君子。
以袁熙的身份,开口要她侍寝,只怕她根本没有能力拒绝。
但袁熙却一直以礼相待,将吴昭视作麴义董昭那样的朋友。
两人在狭窄的马车里面度过了小半个月,但袁熙却一直忍着,没有做出过分出格的事情。
世家子弟诗酒风流,对侍女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根本不会问她们的意愿。
士族看待平民,和猪狗没有两样,女子身份更低一等,对他们来说,平民女子和货物没有分别。
但袁熙对待吴昭却不一样。
尊重,这是吴昭从前面对士族男子时,都很难从对方身上发觉的东西。
袁尚去见母亲刘氏时,脸色很不好看。
他说了袁绍和袁熙的谈话,最后说道:“二哥比我想象的要难对付得多。”
刘氏听了,脸色沉了下来,冷冷道:“这小畜生心肠坏的很,他是怎么猜到邺城之乱的?”
“我数次暗示夫君,邺城之乱和袁熙有关系,但夫君不信。”
袁尚摇头道:“母亲这么说太刻意了,儿子怎会造父亲的反,这种话谁也不会当真。”
“我倒是利用了这件事,数次让北新城孤立无援,没想道二哥竟然撑下来了。”
袁尚通过母亲刘夫人,早得知了袁绍袁熙之间的邺城赌约。
但他没有丝毫质疑,反而对袁绍说,二哥既然如此笃定,说明要么有高人指点,要么有趋利避害之能。
真要如此,二哥选择去北新城,定然不会有危险。
捧杀。
袁绍听了,觉得好像很有道理,对北新城的事就不像先前那样上心了。
袁尚当时心中冷笑,自己即使说错了,袁熙被公孙瓒军攻破城池杀死,那也只能说明二哥时运不济,判断有误,袁绍还能拿自己怎么样?
如今袁熙安然回来,让袁尚心里嘀咕起来,二哥难道还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在他心目中,袁熙的威胁,已经开始上升了!
不过袁尚作为袁绍子喜欢的儿子,已经将袁绍的性格拿捏得死死的。
袁绍的底线是,三子内斗竞争无所谓,反而能得到锻炼,只要不通敌,不危及性命就行。
但袁尚一直隐隐约约有种预感,袁熙这个人,将来很可能会威胁到自己!
袁尚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几个谋士也说他想多了,但袁尚总觉哪里有些不对。
很难想象邺城之乱是瞎猜的,之前没有任何一个谋士预测过此事!
如果这事情传扬出来,被其他人知道,说不定会有人看好袁熙,暗地投靠!
这几年间,袁尚一直将袁谭作为最大的对手,一步步蚕食着对方的势力,从未将离开的二哥放在眼里。
但袁尚发现,自己二哥并不是任自己拿捏的懦弱之人,相反刚一见面,就暗地里让自己吃了个瘪!
袁尚极其讨厌这种无法掌控局势的感觉。
必须要死死压制住二哥,拿到对方的把柄,不然自己是没资格做袁家家主的!
要从哪里下手,才是二哥的软肋?
甄家婚事?
两千兵马?
徐州的赌约?
消失的高览?
大哥二哥之间是否可以离间?
自己的掾属中,是否有二哥的奸细?
要搞次大清洗了!
他的脑筋开始飞速活动起来,眼神也愈发狠厉。
自己还有张底牌没用,袁谭袁熙都不知道,高览是自己有预谋地派出去的!
袁尚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高览要真出了事,二哥便麻烦大了。
谁和我斗,最后都会失败!
将来父亲的谋士,父亲的将领,都会是我的!
关于二哥的那些谶语,就由我彻底粉碎!
只有我,才能一统北地!统一天下!
你们就老老实实做个闲散世子好了!
袁熙和袁杏说起北新城的风物人情,他呆了三年,自然比只呆了个把月的吴昭说得生动多了。
袁杏睁着大眼睛听着,赞叹道:“北地风光竟如此有趣,可惜我看不到。”
袁熙苦笑道:“幽州是个好地方,土地肥沃,就是兵灾匪祸太多,粮食难种,我也常常吃不饱。”
“说来我饭量大了不少,今天赶路吃了些,到现在还有些饿呢。”
袁杏有些心疼:“谁让你和父亲闹别扭了,离晚上吃饭尚早,我这里有个小灶,让人给你做些?”
她叫过侍女问了问,随即叹道:“可是不巧,只剩了些麻油白面,但这些东西,只能做些面饼。”
“倒还有些极为稀少的糖,听说是江东前几年才弄出来的,很受士族追捧。”
袁熙听了,眼前一亮,笑道:“这几样就够了,不做面饼,也能做另外一样东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