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错愕的李观南。
觉得目的已经达成的柳素，便一脸淡笑的收回了手。
“大当家，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柳素一边继续调侃着李观南，一边脚底抹油便向门口溜去。
耳廓渐渐爬上一丝羞红……
怎么回事？
柳素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飞快，脑袋一阵发晕，整个人慌乱个不停。
就连背在身后的手，都忍不住抖个不停，手掌发热。
“大……大当家的先看着，我去让兄弟们准备一下饭食……”
柳素说完后，便瞬间转身，脚步匆匆的夺门而出。
也顾不得一旁林雪等人那嘲笑的视线了。
“这……”
林雪一脸茫然的看着柳素离去的背影，心中只觉得一阵好笑。
明明年纪比自己和小绿还要大上许多来着，某些方面却比几人更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如烟和娜赫也是偷偷对视一眼，暗自一笑。
娜赫微微点头。
看来这个二当家的，似乎也对李观南有意思。
这样一来的话，看来自己和如烟待在山寨，应该就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
毕竟她就算不喜自己和如烟的话，也得从李观南的角度想想。
李观南则是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柳素这家伙真是……又菜又爱玩，可不要哪天玩过火了，引火烧身了才是。
不过眼下最紧要的，还是手中这一小卷纸条。
轻轻将其一点点摊开。
李观南的面色也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叙州有变，山主小心……”
叙州有变……！
李观南瞬间眉头紧皱。
而另一方方面，叙州城内……
由于迟迟不见自己的“好女婿”刘邱回来报喜，所以林乾便派出了家丁，前往河松县。
看看是不是刘邱缴费成功后，正在忙着清点战利品，或是给他那老爹守孝。
但现在。
林乾面若死灰的看着俯首在下方的下人，双手颤抖，一脸不可思议的颤声问道，
“你说什么？”
“整整两百人的官兵，就这么死在了庭野山下？！”
“那可是官兵，正儿八经的官兵！”
“嘭！”
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这么说，林槿也被山贼抢上山去了？”
林乾瞬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好悬没被气死！
“庭野山！又是庭野山！”
两次大兴家业的机会，两次缜密谋划，都被庭野山，这股所谓的山匪，给搅黄了！
“噗……”
他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一口鲜血喷出。
整个人的神色也瞬间萎靡了下来。
一旁早已经脸色惨白的老管家，本来还想上去搀扶一下的。
但是在看到林乾那如同要吃人的目光后，急忙明智选择了低头站在一旁。
眼观鼻，鼻观心。
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触了霉头。
下方报信的下人，也死死的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一下。
气氛凝滞的，让人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过了好一会儿。
林乾才常舒了一口气后问道，“蜀……蜀王那边，得到消息了吗？”
庭野山属于蜀地边界，是蜀王的领地范围。
所以上一次，前来缴匪的才会是蜀王的军队。
听到林乾问话。
下方的下人急忙补充道，“禀告姥爷。”
“在发现官道上的血迹和尸体后，小的也不太能相信事实。”
“所以小的又去河松县确认了一次……”
只听家丁战战兢兢的叙述道，
“在河松县，小的得知，蜀王的传令兵前日便已经来过……”
“听说在没寻到两位百夫长后，便同样前往了庭野山一探究竟。”
听完家丁的禀报。
林乾心中再无半点侥幸。
既然蜀王的传令兵已经来过，那么想必蜀王一定早就得到了剿匪失利反被全歼的消息……
这一切因谁而起？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天要亡我林家啊！
“为什么！为什么！”
区区一股流匪罢了！
怎会让林家落入如此万劫不复的境地！
林乾想不明！
“废物！废物东西！”
不仅仅是自己先前派出去的那些护卫是群废物！
就连蜀王的剿匪之军！号称能够媲美皇朝私军的军队，也同样是群废物！
“可笑！”
“天下多少英豪，居然被如此废物压下头颅几百年！”
“真是可笑！”
“亡吧，亡吧！”
“亡的好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乾仰面朝天，披头散发，歇斯底里的笑的万分癫狂！
就是不知道是在笑他自己，还是在笑这个昏庸无能的王朝。
一旁的老管家见状，急忙挥手斥退了下人。
“老爷不可！万万不可！”
“此等话语，若是传出去的话，是要诛九族的！”
怎奈此时的林乾，早已经心若死灰，哪还有半点以往运筹帷幄的样子。
是啊，即使他再怎么无能，再怎么昏庸，那依然是王啊！
一个王朝封疆的正统王爷！
而现在，他手底下整整两百士卒，因为他林乾身死……
林乾自知，自己一介商人，又怎么能地挡得住一个王爷的怒火？
更别说，这二百士卒还是被一支山贼全歼……
此事蜀王必不会善罢甘休！
不然若是穿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若是如此的话，蜀王日后还怎么招揽部下？
深吸了一口气。
林乾渐渐从癫狂中缓过神来。
随即转头对着一旁的管家说道，“带上所有珍宝和家底。”
“我们，现在就启程去和松县！”
老管家听后瞬间一愣。
“老爷，蜀王的军队想必已经就要来了，我们现在不躲在叙州城……”
林乾一脸嫌弃的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知道什么！”
“这种事情是躲得过去的吗！”
看着一把年纪头发苍白的老管家，林乾突然又释然一笑。
“躲不过去的啊……”
“你跟了我已经有几十年了吧？”
老管家听后急忙点头。
“回老爷，已经四十余年了。”
林乾欣慰一笑。
“是啊，如今你我皆儿孙满堂。”
“既然如此，死又何妨？”
“等一会儿，老伙计你去账房领几百两银子，送回家去。”
说到这，林乾有些缅怀的摸了摸手上的扳指。
“然后我们主仆二人，再走着最后一遭吧。”
给妻儿留下少许资产。
不能留多，那样会引来别人觊觎。
然后带上剩余所有家产，前往河松县。
去和蜀王的军队请罪，用自己的命和打拼一生的家产，换妻儿老小一个平安。
“没想到到了最后，还是没能看到商队的旗帜，在巴蜀盆地飘扬啊！”
“去领银子吧……”
林乾轻轻挥了挥手。
老管家难得的挺直了腰板，同样笑了笑。
“这腰板弯了几十年了，没想到黄土都埋到脖子了，还有机会能在老爷面前挺直一次。”
“老爷等我，老奴去去就回……”
“……”
当晚。
偌大个林府一阵鸡飞狗跳，所有行商散商和一些镖局，皆被聚拢到林府门前。
上百辆马车，组成了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
缓缓出城……
当然，要不是林乾几十年下来，积累了一些脸面的话。
那么城内粮食，林乾是一粒也带不走的。
即便经过林乾的多方拜访，也只带走了不到两万斤粮食而已。
黑夜中。
一条明亮的火龙，在山间盘旋，一直往河松县赶去。
“大哥，要动手吗？”
张猿两眼放光的看着那长长的车队，激动的浑身颤抖！
要是有了这么多财物的话，岂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拉起一支上千人的队伍？
附近负责放哨的弟兄，也纷纷眼冒精光，不停舔着嘴唇。
“大哥，干完这一票的话，应该足够吃下辈子了吧？”
李观南还没说话。
一旁的柳素的脸色却越来越黑。
“现在山寨的麻烦已经够大了！”
“蜀王可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林家这次的行动，叙州城几乎举城瞩目！”
“这要是让我们截了，那岂不是相当于在打叙州知府的脸吗！”
李观南听后微微点头，这和他的想法基本一致。
“当贼的，就得有当贼的觉悟。”
“而且东西太多也不是好事，这么多东西要是都截下了，拖都得把我们拖死。”
“再说了，下方可是有着五六百护卫，三四百车夫，以及各种人员！”
山下长龙依旧摇曳。
“这一千多人的队伍，现在又是晚上，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李观南的话让附近的山贼们顿时一愣。
但片刻后，他们便纷纷说道，“大哥说的是。”
“是兄弟们鲁莽了。”
“财帛动人心啊！”
“这林家的家底，未免也太厚了吧？”
“不愧是叙州城首屈一指的大商！”
秋日的夜晚凉风习习。
李观南却只能看着脚下的队伍无奈叹气。
随即转头对着一旁的林雪说道，
“你知道眼前这一幕，意味着什么吗？”
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下方的长龙。
领头的一座灯火通明的轿子，异常的惹眼。
毫无疑问，这是在挑衅庭野山的山贼。
林雪听后，顿时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妾身自然是知道的……”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只不过是林家在垂死挣扎。
取死之道而已。
而造成眼前这一切的人，便是一旁这个男人，也是自己的枕边人。
看着面色复杂的林雪，李观南淡淡一笑后问道，
“有何感想？”
林雪瞬间脸色煞白……但还是说道，
“到时想，狠狠的教训某个叫李观南的家伙一顿……”
但紧着便又说道，
“不过还是算了吧。”
“毕竟叙州城内，可是还有着一大家子妇孺……”
说着说着。
林雪便觉得鼻尖微微泛酸。
“夫君，妾身有些乏了。”
“妾身和小绿，可以先回去了吗？”
李观南微微摆手。
“去吧。”
“不过你真的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林雪听后脚步一顿。
“谢谢！！”
“以后还请公子多多照拂……”
这句话是小绿说的。
随即主仆二人，便互相搀扶着，消失在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