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威格省南端,正在准备度过小顺马海峡、前往坦提克重镇阿戈萨驻守的一个政府军兵团,此时却被结结实实的堵在了路上,
不知为什么,这里的交通部门突然收到了政府的管制令,几条主干道路全都被封了起来,
指挥军官与当地路政部门负责人差点打起来,
一番争执中,当地路政部门负责人只是强调,这是上头的命令,军方想要通过,必须得到首都卓格方面的特许,
此时小顺马海峡对岸的阿戈萨,驻守那里的三个兵团已经被调往南部的芒加莱,之前也只有一个兵团过海补充驻防,此时第二兵团却被堵在路上前进不得,这让军方十分恼火,申诉电话直接打到了弗兰格将军的办公室,
而此时弗兰格将军面临的申诉可不止这一起,海港原本准备运往阿戈萨的军用物资码头,也突然被内阁政府派人查封,理由是怀疑军方有人利用坦提克纷争之机,走私货物中饱私囊……
一个兵团被堵在小顺马海峡西岸,前线急需的物资又被莫名的拦下,弗兰格一时间火冒六丈!
很快,首相办公室的电话里就响起弗兰格的咆哮:
“首相大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公然阻碍军方的行动,你们就不怕被审判么!是要惹得天下大乱吗!”
!。
面对弗兰格的怒火,老首相安森淡然道:
“将军阁下,不要急躁,有话慢慢说,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么?”
听着首相似乎什么都不知情的口气,郁闷至极的弗兰格,只得耐着性子将各单位一上午莫名奇妙的举动细细讲了一遍,
听完,老首相不紧不慢的询问:
“话说……军方为什么突然又向坦提克方向增兵、又向那边大量运送物资呢?我好像听说……坦提克的孟菲斯托家似乎已经投降了呀”
弗兰格一时无语,他又不能直说还有马席夫的渔帮,自己就是为了针对马席夫家的渔帮!
于是弗兰格只能郁闷道:
“出兵坦提克,是之前内阁会议上一致决议过的,你们现在突然又横加阻拦,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对女王殿下、对这个国家还有二心不成?”
老首相淡然道:
“先不要急着指责别人,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弗兰格解释道:
“孟菲斯托家投降事情,现在还不能确认,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加强防范,和我讨论这些,难道你很懂军事么?”
老首相呵呵笑道:
“将军言重了,军事上当然您才是专家,可是我至少能听明白一点,我们先前花了很大精力出兵坦提克,结果最后只拿下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都瑞尔家,最大的反对派孟菲斯托家却似乎是向马席夫的渔帮投降了,这让我们很失望,投入与结果完全不成正比啊”
弗兰格一时无语,老首相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有理由重新审视将军阁下的军事策略,现在大家也都清楚,马席夫的渔帮背后,大概率就是格尔曼的新伯爵,这么说来,大家也算是一家人了,还有必要在军事上针锋相对么?”
弗兰格越发无语,老首相笑了笑说:
“不过结合之前的事情,听我的孙儿说,不仅是您的女儿温泽姿与新伯爵大人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就连她的双胞胎妹妹薇薇安,似乎也已经怀了这位伯爵大人的孩子,这么说来,您的行为更不合常理了,难道说……您和这位王室外姓伯爵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默契?现在要将兵力全都集中一处,再联手对这个国家、对王室做些什么?”
这一头污水泼下来,弗兰格越发气不打一处来,他索性省去尊称,气愤道:
“安森.帝亚波尔,你们要为今天的行为负责!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你们要承担一切后果!”
!。
老首相轻哼一声道:
“老夫一把年纪了,还担不起这责任不成?”
办公室里的弗兰格一把挂下电话,气到说不出话来,
几位军官看着他,茫然问:
“将军,现在怎么办?”
弗兰格看了看地图,叮嘱道:
“马上传我命令,驻守阿戈萨的一兵团,提高防守等级,另外芒加莱方向也要安排好一个兵团留足回撤空间,现在坦提克的兵力应对渔帮倒是绰绰有余,只是我们下一步行动恐怕要延后了,让堵在路上的二兵团就地驻防,情况稍有缓解马上动身”
“是”
“还有,准备离港的物资,他们既然要查就尽快配合他们查,早点完毕他们也没有借口继续阻拦,可以早点出发”
“是”
此时,不论是准备绕后威逼渔帮的军方,还是暗自打着小算盘的内阁政府各大家族,所有人都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坦提克方向巨大的变数正汹涌而来!
……
格尔曼深港,当天下午,
牛山已经被推出了手术室,按照医生的说法,手术进行的十分顺利,各植入单元临时测试全都正常。
然而,此时牛山刚刚从麻醉中醒来,眼睛被纱布包裹,两耳也都被封闭,
正如杨淑敏所说,他此时是“又聋又瞎”,只剩下一张嘴不停喃喃的喊着敏敏,
等牛山被推入一间独立病房,杨淑敏第一时间守在他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安抚道:
“我在这里,小山,我在”
然而牛山此时哪里听得到她说话,不过两人双手一握,牛山便已感受到了她的存在,顿时变得安心下来,
当一个正常人突然完全看不见也听不着,那种陷入深渊般的强烈孤独与无助感,任谁也无法轻易摆脱,
此时牛山握着杨淑敏的手,就如同坠入深渊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稻草一般,
四周是静寂无边的黑暗,仅有手上这一丝细腻的温柔,让他明确知道自己还安然的活着……
另一边,老贺和梁泰已经从派驻渔帮的军事专家那里得到了进一步的消息,
按照萨丁的说法,消失的圣教团是进入了孟菲斯托家族势力边界,以逼迫对方投降,
然而这一说法很快就受到专家的质疑,因为按照原计划,就算孟菲斯托家族投降,接收地界的应该是渔帮,而非圣教团,
此时就算要进一步逼迫对方投降,那也应该是渔帮进入、圣教团驻留喆松城,
面对专家的质疑,萨丁一口咬定事实就是如此,后续如果孟菲斯托家真的投降,圣教团会撤出,换做渔帮全面接管,
听完专家的汇报,老贺和梁泰都觉得事有蹊跷,
他们起初认为是圣教团准备强行武力征服孟菲斯托家族,虽然这算不上大问题,但各种迹象表明,那么大规模的圣教团进入北部坦提克,似乎并未发生什么激烈的冲突,
于是他们很快就猜到了另一种可能:孟菲斯托家已经投降!
可如果是这样,渔帮如何会甘愿违背牛山的安排,拱手将孟菲斯托家族地界让与圣教团呢?
就算他们知道圣女与牛山关系不一般,也不至于违反牛山的决定这么做,
两人看着坦提克的地形图稍加琢磨,顿时联想到了另一种更大胆的可能:圣教团要在东部直接与政府军交锋!
如果此时兵力雄厚的圣教团突然出现在最东侧的石庭镇,解决外围的政府军完全不在话下,如此一来将直接堵死南部政府军与东北角阿戈萨的联系,政府军整个南方兵团,将进退不得,
届时,政府军西面,有渔帮全力把守的喆松城,向东回撤就会遭遇圣教团卡在咽喉上的猛烈阻击,到时必然军心大乱,被两面夹击整个吃掉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在这期间,圣教团甚至有机会一举围攻东部重镇阿戈萨,如果阿戈萨一旦陷落,对已经在南部失去主力的政府军而言,无疑将是灭顶之灾,他们不仅会失去坦提克唯一的桥头堡,还会让整个斯威格省包括首都卓格在内,全都隔着一道小顺马海峡暴露在圣教团的重兵威胁下!
相持多年的加德勒内战形势,由此迎来翻天覆地的逆转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两人都是惊出一身冷汗,
并非他们不想让圣教团得势,而是如此一来,政府军必然会做出最为激烈的反抗,
加德勒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乱,恐怕在所难免了!
两人有心想要将这一切赶紧告诉牛山,可是偏偏这时候刚被推出手术室的牛山,已经变得“又聋又瞎”,完全无法交流,
于是两人又赶紧联系还在岛上参观的赵代表,
赵代表听完情况,紧急与九域上层取得了联系,经过一番商讨,最终给出的结论却是:
加德勒民众有权选择自己的命运,九域联邦对此不予干涉!
这下,老贺和梁泰全没了办法,也只能赶紧叮嘱陈利军调集无人机飞往最前线侦查具体情况,
陈利军听此也大感震惊,临近傍晚,特战队无人机终于传回了石庭镇附近的消息,
此时,所有扮成渔帮的圣教团,携带大量重火力,在各类军用运输单位的加持下,一天一夜完成了六百多公里的机动行军,此时已经陆续开始在石庭镇附近展开部署!
如此一来,老贺和梁泰的猜想已经被基本证实!
几位军导专家和外务专家聚集在一起,研判着无人机拍回的画面,分析着双方的实力对比,老贺和梁泰则一时犯难,
此时对他们来说,强大的情报侦查能力是他们能够左右双方胜负的重要砝码,
这个砝码不论放在哪一边,都会对战事带来巨大影响,
可是究竟该帮谁呢?
一边是桃桃的圣教团和马席夫的渔帮,都是牛山最为依赖的力量,不必说,理应该帮;
而另一边,第一将军的两个女儿都是牛山的夫人,薇薇安还怀着牛山的孩子,牛山自己又是王室赐封的伯爵、内阁政府任命的格尔曼地方长官,加德勒官方与联邦也算关系不错,按理也该帮!
两边不论帮了哪一边,都是对另一边的致命打击,尽管老贺和梁泰费尽心思的想要揣度牛山的想法,但终究没有牛山的亲口说明,谁也不敢妄下决定,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场大战一触即发!
终于没了办法,老贺和梁泰还是得寄希望于牛山,匆匆来到病房里,向杨淑敏说明了情况的紧急,
杨淑敏听后顿感后悔,谁能想到刚给牛山做了手术,外面就出了这么大事!
老贺急的直接贴在牛山耳边大声道:
“牛少爷!!外面打起来了,圣教团和政府军要打起来了,我们该帮谁啊?!”
眼见牛山毫无反应,老贺又朝杨淑敏询问:
“他就真的一点都听不到么?就算耳朵堵上了也不会这么严实吧?”
杨淑敏摇头道:
“不是堵住的问题,按医生的说法,是他的听觉系统还处在与植入单元的适应中,至少要几天时间才能逐渐恢复”
梁泰不解道:
“植入单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淑敏一时不知该从何讲起,只能看着病床上的牛山笼统的说:
“他应该算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机结合体了”
“人机结合体?”
梁泰诧异的看和杨淑敏,
杨淑敏进一步解释道:
“他的眼睛植入了永久性的高仿生角膜晶体,耳内植入了声波传导颗粒,另有两颗牙齿,一颗植入了锇铂合金高性能超级电容,另一颗植入了微型军用阵列天线,通过这些再匹配查打一体的枭鸢二代无人机作为信号中继和近端运算平台,可以实现与军方矩阵系统的完美交互,可以说,醒来之后的他,就是矩阵系统与所有外部设备的完美结合体”
老贺与梁泰诧异的看着杨淑敏,杨淑敏又神色欣慰道:
“类似最近的刺杀事件,以后对他的威胁将会大幅降低,在不佩戴任何装备的情况下,他也能够灵活调用查打一体无人机、工程蟹、甚至是后续更多大型远程武器,精确处理眼前的各种危机,即使在完全不依靠他人协助的情况下,自身安全也能够得到极高的保障!”
梁泰看向静静躺在床上的牛山,茫然道:
“那他的枪法什么的……我不是白教了”
杨淑敏微笑道:
“身体的协调性和应变能力,对他以后来说依然很有用”
老贺在一旁焦急道:
“再怎么说,这些也都是后话了,现在是眼前的麻烦怎么办?想要和他交流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么?”
杨淑敏遗憾的摇头道:
“现在这状况……三两天内估计都很难”
就在此时,已经从麻药中渐渐解脱的牛山,突然嚷嚷起来:
“水,我要喝水,敏敏我要喝水!”
由于连自己的说话声也听不到,他只能靠本能的肌肉记忆发声,说话声音很大,也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听见,
只有当杨淑敏拍拍他的手,他才确认自己的话被人听到,稍稍安静下来。
杨淑敏端来一个插着吸管的水杯,小心的将吸管凑近他嘴边,牛山咕嘟嘟喝几口,又大声嚷嚷道:
“好,喝好了,我喝好了敏敏”
杨淑敏再拍拍他,牛山才就此安静下来,
梁泰叹息一声,老贺则干脆拽过牛山的手,一边在他手心上写字,一边大声道:
“打起来了,圣教团和政府军要打起来了,帮谁啊!”
牛山嘿嘿笑道:
“别挠我痒痒啊,干嘛呢,什么意思,别挠我痒痒!”
老贺一脸无语,杨淑敏无奈的拍拍牛山,朝老贺抱歉道: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上京那边的工程进度很紧张,我在这里也不能待太久,所以一时心急……没曾想刚做了手术就出这种事”
老贺连忙摆手道:
“杨小姐,这不是你的错,我们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只能说,桃桃姑娘的行事风格太过突然,事先完全没有和大家通气,这才搞得我们都措手不及,现在也只能先静观其变了,但愿等两三天牛少爷恢复后,他的想法还来得及实现”
就在此时,姜曼和陈利军也匆匆赶到病房,陈利军一见老贺和梁泰便焦急道:
“行动了,圣教团开始行动了”
老贺和梁泰对视一眼,起身和杨淑敏道别,匆匆跟着陈利军离开,
一直陪着赵代表等人的姜曼,此时看着病床上的牛山,走近朝杨淑敏询问道:
“我刚听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杨淑敏安抚她在床边坐下,又与她慢慢讲述起来,
姜曼一边听着,一边也拉起牛山的手,神色焦虑的看着牛山,
然而就在这时,感受到左右两只手的牛山,抬手顺着姜曼的胳膊摸索起来,
姜曼惊讶的看着牛山,等牛山的手一路来到她的胸口,牛山嘿嘿笑道:
“曼曼,是曼曼吗?是不是曼曼来了?”
姜曼大声应着,牛山却还在追问,杨淑敏摇头道:
“说话他听不见的”
还在被牛山“袭胸”的姜曼一时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却听牛山仍在笑着询问:
“是曼曼吗?是就拍一下,不是拍两下”
姜曼听此,哭笑不得的朝自己胸口上那只手拍了一下,
牛山嘿嘿大声道:
“就知道是你哈哈”
姜曼和杨淑敏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无奈的笑着。
……
首都卓格,将军府邸,
书房里的弗兰格突然接到前线军官电话,说是一股不明身份的武装势力正在袭击石庭镇外围的政府军,双方已发生零星交火。
此时,军方的兵力还未完全部署到位,弗兰格听到消息不禁一愣,诧异道:
“孟菲斯托家投降才刚刚一天时间,就敢公然向我们发起进攻?他们渔帮想干嘛?他牛山……坦铂尔伯爵这是什么意思?已经等不及要公然造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