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业这个样子，李星锋完全理解，这算是极其有涵养的表现了。
换做是他，早就炸了。
如果暴雷了，沈崇业虽然不会出事，但是职业生涯有了污点，上升通道将被打断，然后就会被掉到什么退休干部处之类的单位养老。
从此再也无法实现他胸中为国为民的抱负。
“沈伯伯，首先，我们租用了上百家门店，这些门店遍布全省份。”
“我知道，讲重点。”沈崇业郁闷的从桌上拿起烟抽了起来。
本来他是不抽烟的，但此刻很是郁闷。
桌上其他人，相互之间递着眼色。
这两人不是下班之后从来不谈工作的嘛，今天这是怎么了。
一个吃了枪药一样。
有啥事不能吃了说？
再说了，李星锋和虎子才出差回来的，等休息一晚上了，明天再讲嘛！
这是李保国和蒋秀琴两个当长辈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意思。
大哥李星海则淡定多了，看了看自己媳妇，眼神里仿佛在说，发神经了？我好饿，想吃饭，媳妇你呢？
虎子仿佛也想到了什么，咧着一张大嘴嘿嘿嘿的在边上笑。
王梦婷和沈文溪两个有些懵，王梦婷是向来慢半拍，所以不清楚李星锋骚操作。
沈文溪是懵的是她老爹今天很反常。
只有囡囡和小雨两个小家伙，哦，不对，还要加上李星仪这个大姑娘，看着这一桌子的好菜，嘴角不争气的留下了眼泪。
仿佛在问，啥时候开饭啊！
这一桌子大人，一点大人样都没有，我都好饿了，我想吃饭。
这时，李星锋也点上一根烟，再次开口：“为什么说这是资源整合？”
“我们租赁的这些门店，基本上都是国营资产，这些资产，长期处于经营不良转态，很多都是关门状态。”
“别看我们现在没给租金，但在三个月内，我们肯定是会给的。”
“这等于我们给国家增加了收入，盘活了劣质资产。”
听到这话，沈崇业拿手捂着胸口：“房租你也没给？我特么，我......”
“昂，这件事您不知道？”
“嗨，说早了呀！”李星锋有些遗憾，早知道不说这趴了，看把老沈难过的。
“再说建筑队的装修，我们这么大的单子，试问，现在有哪个私人企业能给他们这么大的单子？”
“在问您，这么大的单子，一旦完成了，背后是多少个家庭受益？”
“这一波，闲置的门店，没活干的建筑队，全都被我们盘活了，又有多少人在背后收益，沈伯伯，这都是您的政绩啊！”
李星锋振振有词。
“我信了你的邪，你不是都还没把钱付清么？”气的沈崇业差点从桌上跳起来。
心里那个悔啊。
“当初，我就不该来这吃饭。”
“当初，我就不该让小雨认你当干爹。”
“当初，我就不该和你当邻居。”
沈崇业气的嘴唇直打哆嗦，一个劲的碎碎念。
李保国立马给沈崇业倒了一杯水：“老沈，这说的什么话，没有我们家老二，咱俩还是好兄弟，还是好哥们，到底是怎么了，把你气成这个？。”
沈崇业并未吭声。
因为李保国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
“沈伯伯，在会计学里，资产可是等于负债加所有者权益的。”
“我有这些门店十年的使用权，一百多家门店，十几万平米的使用权，这些，如果我质押，值多少钱？如果我拿去拍卖这个使用权，又值多少钱？”
沈崇业听到这话，瞬间不捂胸口了，仿佛想到了什么。
然后又摇了摇头：“私人公司，别想贷款了，能给你的厂子把贷款批下来，已经是极限了，私人暂时不会开这个口子。”
“你小子，胆子大也是真的大，好好干，少玩这些骚套路，妈的，让我多活两年，我还想看着小雨将来嫁人呢！”
“那，爷爷，能开饭了么？”小雨眼巴巴的看着沈崇业。
小家伙是个机灵鬼，知道不开饭的主要原因在她爷爷身上。
“吃饭，吃饭。”
李星锋没有搭理管沈崇业，拿起筷子给囡囡和小雨的碗里各自夹了一块排骨，然后美滋滋的开始吃饭。
这是商业上问题，也同样是政策上的问题。
等到十年后，地产行业兴起的时候，想必比沈崇业能有效的遏制这种风气吧。
毕竟，他没花钱拿了门店，然后花了少量钱拿了装修，然后没花钱又去拿了服装。
等到服装售卖后，才会逐渐支付这些欠款。
要是能贷款，李星锋反手就会拿着这些去贷款，然后进军下一个省份，这次门店都不租了，直接买。
然后再装修，再贷款，再买门店，依次朝下推进。
只要在一个周期内，衣服卖的好，他就崩不了。
但衣服行业不是地产，房子对于老百姓是重资产，衣服连资产都不是，这么玩一次就足够了。
更何况，他要的是在服装行业当老大，让其他服装厂要么进他的联盟，要么就别吃。
晚饭过后，李保国看到沈崇业脸色好了很多，便再次张口问：“老沈，刚才你和老二到底怎么了？”
沈崇业面色复杂的从李星锋手里接过一根烟。
李星锋双手捧着火给沈崇业点着。
沈崇业深吸一口后说道：“老李啊，江山代有人才出，今天小锋给我上了一课，他用百万的资产，撬动了一个上亿的体量。”
“改革开放以来，我们政策上的漏洞和监管，还有很多啊！”
“现在的年轻人，了不起啊！”
“老李啊，可能用不了多久，你就是亿万富翁的爹了。”
虽然李星锋没再说什么，但是他身后这么大一家子人，还敢这么干，那肯定有百分之两百的把握。
“咱们江州的首富，应该就是你们李家了。”
沈崇业的话，让所有人都有点蒙。
只有虎子一边抽着烟，一边蒙着头笑。
“嘿嘿嘿嘿！”
而李保国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懵掉了。
似乎亿这个单位，不应该和钱挂上勾。
“亿万富翁？”
“那是多少钱？”
“咋个可能呢？”
“再说了，要那么多钱干啥子，吃不掉花不掉的，捐给国家搞建设。”
这会轮到李保国来时碎碎念了。
“昂，哈哈哈哈，老李，还是你觉悟高，今天咱们好好杀两把，我今天不给你让一车一马了，你还不能悔棋。”
院里的人都在消化这一切，李星锋则钻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漱。
众人相互看了看，最后都看向了一直笑的虎子。
虎子把烟头掐灭，然后牵起徐小菊的手：“媳妇，给我找下换洗衣服，我冲个澡，身上都臭了。”
......
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也去洗澡了。
留下一众发懵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