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里特猜到这是安格斯的安排,但还是按耐不住悸动的心情——她一会儿掏出小镜子照照自己,看看自己的状态是否完美;一会儿又挺挺胸,束束腰,试着摆了几个造型——
她先是转过身侧过头,将双手放在背后,右手垂直放下,左手轻轻勾着右臂,眼神做妩媚状。但刚摆了一会儿,她就羞红了脸:这个样子看起来像要勾引他似的,不行,我不能让他感觉我很轻浮。
随后她又转过身,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歪着头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可笑了一会儿她又想:这样看起来好像我在盼着他表白似的,不行,我不能让他产生这种错觉。
于是,她又站直身子,十分端庄地站在了大树前:万一他表白的时候我控制不住情绪怎么办?安格斯如果再来个现场直播,我可就没脸见人了……我得控制好情绪,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他要是打退堂鼓怎么办……哎,好烦……我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笨蛋呢?明明早就能在一起了,却非要暧昧这么长时间……
她环视四周,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我手里拿株粉色的薰衣草不就好了?这样他就能理解我的意思了吧。嗯,就这样,他再傻也应该能明白花语的意思吧——这可是小学时学过的东西,他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想到这里,她便采了一株粉色的薰衣草拿在手里。随后仔细整理了下衣服,又挺挺胸,握着薰衣草放在小腹前,站在大树下等待王子的到来。
花香阵阵,微风徐徐,如同撩拨心弦的情愫一般让芬格里特悸动不已——她的心在乱跳,就像是住进了一只慌张的小鹿在到处乱蹦。她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在朴松民说出那句“终生不娶、遁入空门”的话语时,她都差点激动地跳起来。她知道这也是安格斯的安排——朴松民绝对不会说出这么肉麻的情话,这一点也不‘朴松民’。但她就是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我那么喜欢你,恨不得每天都和你在一起,怎么舍得让你遁入空门呢……再说,你要是遁入空门去做修士,身边还要围着那么多的修女,我是肯定不会放心的……哼,一会儿答应做你女朋友之前我得给你立几条规矩,要不然我可不放心,第一条就是:不许和别的女孩子交往过密!最好连话都不要多说一句!
想着想着,她又突然开始生起闷气来——这些话为什么不是你发自内心跟我说的?表白都要别人教吗?这要不是安格斯弄了这么一场戏,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跟我表白?你是想让我陪你一直暧昧到老吗?
昨天晚上她还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的朴松民一边憨憨地傻笑一边喘着粗气对她说:“南瓜老婆,我爱你,我想跟你生好多好多孩子,答应我好吗?不要拒绝我。”
芬格里特嗔怒道,“谁要做傻子的老婆?我才不要给你生孩子呢!我怕我生出来的全是傻子!”
朴松民嬉皮笑脸地抱住她,一个劲地往她身上贴,“亲亲老婆,好好老婆……我爱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我等这一天都等疯了……”说罢便开始动手动脚……
芬格里特虽然表现得很生气,但却没有任何反抗……
回想起这个乱七八糟的梦,她便瞬间羞红了脸——我怎么……怎么连这种梦都……哎呀,都怪你!要是你早点表白,我就不可能做这种奇怪的梦……你个臭流氓……等结婚才可以……我,我才不答应你呢……
这时,靠大树最近的一个树洞突然传来一声电梯开门的动静。芬格里特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朴松民从树洞里走了出来——他今天穿得特别正式,打扮得也十分精神,看起来就像是突然年轻了好几岁一样。他那张有棱有角的脸上处处散发着英气,深邃的眼神如同电流一般击中了芬格里特那颗悸动不已的心脏——她的心跳猛然加速,就像快要跳出来似的令她激动不已。她狠狠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冷静!冷静!冷静!是他要表白,不是你要表白,你不要这么激动,你虽然喜欢他,但也要矜持。
正想着,安格斯突然在耳机里对她说:“闺女,累不累?要是太累的话就坐下来歇歇,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不会把花园里面的情况投影出来,你放心休息吧。”
……
朴松民在来花园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八百个借口来搪塞这件事——这是安格斯做的一场戏,都是假的,你不要太在意;你今天太漂亮了,我以为看见了天使,就瞎说了一些鬼话,你千万别当真;我有个死去的前女友跟你长得特别像,我当时没忍住才说出那样的话……等等。但当他看到芬格里特的一瞬间,这些借口就像被风吹散的尘埃一样消失不见了——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芬格里特的美貌里,以至于完全忘记了自己来花园的目的——我来这儿是要干嘛来的?是来看仙女的吗?
他猛吞了几口口水,像个傻子似的盯着芬格里特瞧了半天——南瓜今天好漂亮……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那又长又直的睫毛,那小巧可爱的嘴唇……她怎么这么好看?她怎么可以这么好看?我是在做梦吗?她活生生地在我眼前站着!并不是刚才那个ar投影……我的天,她就在我眼前站着!
直到芬格里特问了一句“傻站着干嘛?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他才回过神来——对,我是有话对她说……我要说什么来的?
芬格里特看着他的表情不禁皱了皱眉,心想:你怎么又傻站着了?就不能快点过来吗?
朴松民见状突然回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我刚才在底下表白来着,然后南瓜也听见了……我是来解释原因的……等等,她为什么皱眉?是不高兴了吗?她怎么又叹了口气?她一定生气了!完了完了……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他的额头和后背同时渗出了冷汗,不多时,衬衣便被粘在了身上。他感觉脑袋发木,四肢发麻,身体发冷,于是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连忙稳了稳精神——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就是想逃避也逃避不了……我还是先道歉吧,每次惹她生气我只要一道歉她就不生气了……虽然这次的事情有点严重,但她那么大度,不会在乎我这点歪心思吧……算了,是死是活都要面对!如果道一次歉不行,我就道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一直道到她原谅我为止!
想到这里,他便向大树的方向走去——这里距离芬格里特的位置也就二十几步远,可他感觉自己走了好久才走到芬格里特的身边。每迈出一步,他的心跳就加重几分,每迈出一步,他身上的冷汗也就多冒出几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行走在通往刑场上的道路一样——既感到无比沉重,又感到十分恐惧。
在走到芬格里特的面前后,他便像一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低下头,直勾勾地盯起自己的皮鞋,同时等待起最后的审判。
“你怎么了?”芬格里特问道,“干嘛低着头?”
“对……对不起……”他慌里慌张地鞠了一躬,随后开始了一段结结巴巴、吞吞吐吐、不知所云、语言混乱的道歉,“南瓜,你不要生气……那些话……那些话是斯雷让我说的……我,我没想……我没想……你今天太漂亮了,我,我……我也……这不是,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没想惹你生气……我没想说那些话……我……”——他边说边想:怎么回事?我说话怎么还结巴上了?
芬格里特先是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怔怔地看了他半晌,随后叹息一声,“你上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语气中充满了不满和失望,而且还带着些许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