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坂的脑袋猛地偏向一侧,嘴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哼响,他手中的棒球棍子应声跌落,如同弹簧般弹跳了几下,然后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与此同时,小坂的身体也失去了平衡,如同烂泥一般向后摔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菲米的意识还停留在小坂挥舞棍棒袭击男子的瞬间。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男子已经走了过来,并脱下外套,披在了她身上。外套很舒适,还带着淡淡的古龙水味。
“小姐,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去医院?”男子蹲下身子,露出关切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位骑士,一位专属于她的骑士——‘我得救了,’她想,‘是他救了我……’
她看向他的眼。一瞬间,她就被深深吸引住了,一瞬间,她就再也舍不得移开视线了。男子外套上的古龙水味袭来,她感到一阵迷乱,脸颊开始发烫,心脏也开始乱跳。
“小姐?”男子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没事吧?”
她意识到自己的无礼,于是连忙低下头,“没……没事……那个……谢谢你……”声音显得有些腼腆羞涩,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话,她感觉自己有点丢脸。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她转头望去,只见两辆闪烁着警灯的执勤车正沿着小路飞奔而来。男子伸出手,示意她抓住,“侦探来了,我们先站起来吧。”
她把手搭上去,他握住她的手。一股异样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她总感觉自己在哪里触摸过它,而且还和它发生过什么故事。但也只是一瞬,她便把这种感觉归纳到胡思乱想里去了——‘一定是错觉,对,一定是错觉……’
男子轻轻一用力,她便跟着站了起来。脑子轻飘飘的,她舍不得离开他的大手,不经意间还用手指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她被自己这大胆的行为吓了一跳,于是连忙将手抽了出去。男子好像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只是说了句安抚的话便走向路边。
执勤车停下,走下四名侦探。男子上前展示信息,随后低语几句。侦探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看向晕倒的小坂,片刻之后,他们又露出疑惑的表情看了菲米一眼。
脑子有点空,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好。
男子转身走回来,“小姐,他们需要我们去侦探所做下笔录,可以吧?”
菲米点点头,跟着男子走进一辆执勤车。
侦探们将晕倒的小坂塞进另一辆执勤车,然后便开始倒车、调头、向侦探所的方向前进。
一路上,纷乱的思绪拼接到一起。她开始悔恨自己为什么不小心一些,她又开始抱怨自己为什么如此胆小、如此没用……想着想着,她便开始后怕起来——如果当时没有这位路过的男子,那她是不是就会被小坂掐死了?如果她没有独自一人钻进那么偏僻的地方,那刚刚经历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如果她真被掐死了,那母亲该怎么办?父亲又该怎么办?
一想到小坂那张恐怖的脸,她就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如同噩梦缠绕,黑暗中没有一丁点的光。
眼泪不争气地落下,她开始无声抽泣。男子见状掏出纸巾,递到她手里。她接住,在后座里缩成一团,一直哭到执勤车拐进侦探所的大门。
给她做笔录的是一位女侦探,语气温柔,态度和善,用一种令她不觉得尴尬的问话方式了解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心中满不是滋味,她感觉自己十分呆滞,就像是个木头人一般。女侦探虽然在尽力避免引起她的痛苦,但她还是会时不时想起小坂那张丑陋肮脏的脸。恶心、崩塌、恐惧……
她十分希望今天发生的事只是一场噩梦,只要能安安稳稳地睡一觉就可以恢复到平静的日子当中去了。但当她看到女侦探小心翼翼的态度时,才如梦初醒。
大约一个小时后,问话结束了,她有些麻木地走出侦探所。
她看到男子的背影——他就站在门口。她惊讶地发现,她在昨天画出的那个背影,就是眼前这个男子的。脑子突然一阵眩晕,那片强烈的白光再次出现在眼前,胃里开始翻腾,她有些站不稳了……残缺不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破碎不堪的记忆涌出她的脑海,无数螺旋状的光晕频频闪过她的视线,脑子里开始轰鸣,她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了……
就在她快要倒下去的时候,一双大手突然扶住了她的胳膊。模糊的视线慢慢恢复,她看到了男子的脸。
“小姐,你没事吧?”他的眼睛里迸发出关切的目光。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眼,有关那张图画的记忆开始消散——线条化作青烟飞走了,笔尖触摸纸张的感觉也不见了,慢慢的,只剩了一片空白……
“小姐?”
男子的声音响起,高亢明亮,且富有磁性,将她拉回了现实。男子靠得很近,以至于她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绯红悄然爬上她的脸颊。
“小姐?”男子一脸疑惑。
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于是连忙站稳身子,并挣脱了他的手。
‘我这是怎么了?’她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他的脸,‘我为什么……一晚上都在盯着他看……’
“我送你回家吧,”男子在观察了她一会儿后说道,“你的状态似乎有点……不太好。”
“没……没事……我就是最近有点神经衰弱……”她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只要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对,只要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到最后,她自己都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男子又凝神观察了她一会儿,接着便直接拉住她的胳膊,“太晚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我也要去G区办点事情。”说罢便向外走去。
菲米不禁一怔:他怎么知道我住在G区?他到底是谁?
她很想反抗,但大脑还没来得及发出命令,身体便自己做出了反应——它十分顺从地跟着男子走了出去。
‘我到底在做什么?’她惊讶地想,‘我是被吓傻了吗?’
走到院子中央的时,男子点了一下手表。不久,她便看见一台从天而降的飞行汽车——浑身布满蓝色电流,如同一颗拖着尾巴的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