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连忙起身,高声喝止,“住手!快住手!你想掐死她是吗?!”说着,她便向二人的位置赶了过去。芬格里特和玛丽也跟了上去。
总管愣住,转头看向她们。他先是一惊,然后倒吸一口凉气,掐着埃尔莎脖子的那双手也颤颤巍巍地缩了回去,接着,他倒退几步,面露凄惶的神色,又连忙低下头。但他的眼珠子还在滴溜溜直转,看样子是在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埃尔莎被玛丽扶住,猛咳几声,接着,不知是因为羞愤,还是因为恐惧,她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你想做什么!?”艾丽秀眉紧蹙,“欺负了人家不说,还要致人于死地是吗?”
“夫人,属下并没有欺负她……这……这是两厢情愿的事……”总管面如白纸,辩解道,“这就是……这就是两口子吵架……”
“住口!”艾丽怒道,“还敢狡辩!这件事我非告诉爸爸不可!身为总管,居然强逼厨娘,你这是在犯罪知道吗?!说,你还对谁下了毒手?把所有受害者统统招供出来!卡奈庄园的名声都让你这种人给败坏了!今天再不处理你,我们家都成了你的淫窟了!”
“夫人,小姐,我没有,我不是……”总管慌忙哀求道,“是……是她先勾引我的……对,是她先勾引我的……我刚才只是气极了,并没有真想掐死她……”
艾丽不理他了,直接打起电话——“斯隆,带几个人到人烟后面来,有人要杀人。”
总管苦苦哀求道,“夫人,小姐,求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放我一条生路,我儿子才十岁,他不能没有父亲啊!”
“那埃尔莎呢?那索林呢?”艾丽大怒道,“你欺负人家女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也是父亲了?不要再狡辩了,我和姐姐一直都在,你是如何欺负了埃尔莎的,我们全都听见了!今天,你必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小姐,小姐,”总管见求艾丽不成,又求向芬格里特,“小的为卡奈庄园工作了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小姐,求你帮小的说句好话……看在老爷的面上,看在艾琳娜夫人的面上,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我发誓,我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欺负他们了,”他又举起手,信誓旦旦道,“如有违背,就让我不得好死!”
芬格里特更不可能理会他了,因为她觉得这个人实在太过恶心,就算是判死刑都不为过——社会上有多少利用强权欺压女性的混蛋?她可见过太多了,把女性物化,将女性视为玩物,根本不把女性当人看。而且,一旦出现负面新闻,最先受伤的,往往还是这些女性。
总管又哀求了一阵儿,但不是换回了白眼,就是换来了怒骂,于是他便开始哭,还一个劲地抽自己大嘴巴,嘴里也神神叨叨的,断断续续地诉说起他在卡奈庄园是如何任劳任怨、披星戴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
斯隆很快便来了,还带着四名壮汉。艾丽吩咐他们把总管抓起来,然后问埃尔莎还有什么诉求没。
埃尔莎说,她想见安格斯。
……
安格斯的书房,夜里八点。安格斯坐在书桌前,闭目沉思;双颊红肿的总管维尔,颤颤巍巍地站在一边,等候发落;作为证人的芬格里特和艾丽则站在另一边;埃尔莎卑微地站在书房的正中央,正好面对安格斯。
因为下午刚和安格斯大吵了一架,所以芬格里特决定做个旁观者——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她才不会同安格斯主动说话。
在艾丽简单诉说完事情的经过后,安格斯睁开眼,看向总管质问道,“维尔,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要把他们撵出去了?”
“老爷下午那会儿不是说过……不想见到索林了吗……所以我就……”总管畏畏缩缩地回答。
“糊涂东西!”安格斯猛拍一下桌子,怒目圆睁,“连我的意思都能给理解错,你真是白跟了我这么多年了!不想见到他,不等于就是把他给撵出去!”
总管低头道,“属下知错了。”
“那你为什么要掐她?”安格斯指向埃尔莎。
总管不知如何作答,踌躇半天也没崩出一个屁来。
“那你说,”安格斯十分鄙夷地看了埃尔莎一眼,不耐烦地问,“维尔为什么要掐你?”
埃尔莎也不说,只是低头流泪。
“爸,”艾丽见状急道,“维尔欺负她,都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是欺负了很多次。刚才要不是……”
安格斯凶巴巴地看向儿媳,强行打断了她,“让她自己说。”
艾丽顿时僵住,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安格斯叹口气,换了一种比较柔和的语气解释道,“很多事,不是看见的和听见的就是全部的事实,所以最好让当事人自己说。艾丽,别忘了,爸爸可是做过很多年的状师的,所以我有自己的判断,所以我也不可能轻信谁的一面之辞。”
艾丽很明显还想说些什么,但在张了张嘴后,选择了沉默。
“你不是要见我吗?”安格斯重新看向埃尔莎,“那怎么不说话?”
埃尔莎突然跪下,伏地大哭道,“老爷,别把我们撵出去,求你了!我以后一定会看好我爸,再也不让他到处乱跑了!老爷,求你,别撵我们,要不然,我们就活不成了呀!”
安格斯怔住。
“这么晚非要见我,只是为了说这个?”
“是。”
“那维尔呢?”
“总管大人并没有对我做什么,想是夫人和小姐弄错了。”
芬格里特彻底震惊:她在说什么?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没做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什么?
艾丽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总管的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真没做什么?”安格斯再次问,“埃尔莎,实话实说,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替你做主。他,”他指向总管,“到底欺负你没有?”
艾丽看向埃尔莎,芬格里特看向埃尔莎,所有人都看向埃尔莎。
说呀,说他欺负你了,说他是个变态,说呀!快说呀!芬格里特都恨不得亲自替她说出来。
但埃尔莎的回答却是:没有,是我先对主管动的手,主管气不过,就同我打起来了。
芬格里特失望地看向她,心想: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为什么要帮维尔说话?你到底在想什么?
埃尔莎又对总管道起了歉:总管,对不起,我刚才哭糊涂了,所以才没有把事情讲清楚。
“没关系,没关系,”总管笑道,“误会解除了就好,误会解除了就好。”他的五官在红肿的脸上拧到一起,就像是一块褶皱的猪皮。
“不可救药!”艾丽狠瞪埃尔莎一眼,大踏步离去。出门前,她头也不回地对安格斯说:爸,我回去照顾孩子了。
房门哐的一声关闭。安格斯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望着房门的方向,长叹口气。
总管兴高采烈地叫道:夫人慢走!
“老爷,别撵我们走……求你……”埃尔莎抹抹泪,再次恳求。
“我从来没说过要撵走你们,”安格斯道,“是维尔自作主张。”
“误会,都是误会,”总管觍着他那猪脸道,“老爷没想撵你,我也从来都没欺负过你……埃尔莎,我的错,我这就找人把你们家重新拾掇好……我的错。”说着,他便走向埃尔莎,顺势扶住她,“既然都是误会,那就不要再打扰老爷休息了。埃尔莎,快起来,然后把你爸接回去。”
埃尔莎起身,“老爷,我一定不让我爸到处乱跑了……”
安格斯厌烦地摆摆手,“出去吧,都出去吧。”
总管鞠躬,埃尔莎鞠躬,然后一同转身离开,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芬格里特心里又生气又烦躁:这算什么?这算什么?明明是受害的一方,却要向加害的一方道歉,事后还要像个没事人一样和加害者一同走出去……小孩子打架吗?这算什么事?这算什么事!这座庄园里的人,脑子都有问题是吧!安格斯更不是个东西!他明明就是在偏袒维尔,还非说什么‘看见的和听见的有可能不是事实的全部’!借口,全是借口!我就不应该回来!眼不见心不烦!……还有那个埃尔莎!简直就是不可救药!艾丽说的一点都没错!你那么喜欢跪,那就继续跪吧!自己都不想救自己,那还能指望谁?!
她转身,也准备离开。
“闺女,”这时,安格斯叫住她,“等一下,先别走。”
她回头,冷冷看向他,冷冷地问: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