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学堂是战王府原本就设立为家学的地方,从前霍君钰也请过夫子来教学,只都在这待没多久,就被气走了。
此时,三小只正坐在蒲团上,把脑袋凑在了一块儿,小声嘀咕着:
“母亲让我们来明学堂,莫不是之前说的那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先生来了?”霍静怡奶声奶气的开口道。
“定是如此了,咱可得想个法子,把人赶走!大哥!你说呢?”霍君钰看向了霍君琰问。
霍君琰淡淡的扫了霍君钰一眼,拿起了手里的书,一边看一边道:
“且先考校一下,若无真才实学,自然不可留。”
霍君钰撇了撇嘴,就他那学问,还想要考校旁人?
不过,他家大哥就不一样了,大哥就喜欢读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那大哥,咱就都靠你啦。”
霍君钰讨好的冲着霍君琰挤眉弄眼,霍君琰翻了个白眼,拿着书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骂道:
“胸无点墨,往后被人骗了还得给人数钱。”
“大哥!别老打我!我这脑子可不是用在学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上的!我可是要当大将军的。”
霍君钰抱着脑袋,不满的辩解。
若是换成旁人,看他不得给对方一个过肩摔?
可惜眼前的人是他大哥,那还能咋地?只能宠着了。
霍君琰嘲讽一笑,没有说话。
霍静怡坐在一旁,双手撑着下巴,将肉乎乎的小脸都挤在了一块儿,仰着小脑袋,有些好奇又有些认真的奶声问道:
“二哥哥,你想要当大将军,就不需要看书了吗?”
“当然!”
“可是爹爹从前还经常看兵书呢!”
霍静怡说着,还用双手比划了一下,很是夸张的道:
“辣么大的书架上,都是兵书呢!所以咱爹爹才能当战神啊!而二哥哥你嘛……”
霍静怡有些嫌弃的看着霍君钰吐槽着,人小鬼大的摇了摇小脑袋,无奈的耸了耸肩接着道:
“你怕是以后只能当个马前卒,当不了将军。”
越是年纪小,吐槽起来才越是致命!
霍君琰已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儿,而霍君钰瞪大双眼,指着霍静怡半晌说不出话来!
毕竟,小家伙好像说的好有道理……他一时间竟不知道从哪里去反驳!
想了好半晌,霍君钰这才恶声恶气的道:
“你个三岁小娃知道啥?前天你还尿床呢!别以为你偷偷的把棉被丢了我就不知道!略略略,小尿包!”
霍静怡头上扎着的两只羊角辫就像是炸起来了一样,瞪大双眼,小脸涨红,扁着小|嘴指着霍君钰,眼眶里水雾升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霍静怡一哭,顿时霍君钰就慌了,连忙手忙脚乱的哄了起来。
霍君琰无奈的冲着霍君钰翻了个白眼,骂了一声“就你嘴贱”后,也跟着哄起了幺妹……
明学堂门外……
“这就是你的三个继子继女?”
一名身穿天青色纹竹长衫,模样俊逸出尘的男子,此时正慵懒的靠在了门框上,一只手托腮,好看的桃花眼带着几丝轻佻的望向了沈青岚。
沈青岚却没给他一个眼神,只开口纠正道:
“陆淮竹,我拿他们当亲子。”
叫陆淮竹的男人惊了一下,有些讶异的看了沈青岚一眼,上下打量着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好半晌才道:
“亲子?沈青岚,我看你是疯了!”
“清河族内那么多男儿供你挑你不要,反而嫁了个带着拖油瓶的鳏夫?”
“你那继母能安什么好心?你受了委屈与我们说,我们还能不帮你出头?”
“如今倒好,不打个招呼就成了亲,还让我大老远的过来,给这几个拖油瓶当先生?沈青岚,你是觉得我闲得慌?”
陆淮竹的语气不好,说到这儿,转身就要走。
可他才迈出一步,就听沈青岚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表兄,你若走了,你一直心心念念的《九章算术》孤本,我可就拿去烧了。”
顿时,陆淮竹的身体一僵,脚步顿住,转过身来,看着沈青岚,俊美的脸上满是怒意和纠结。
“沈青岚!你也就是需要我的时候才会喊我表兄!”
沈青岚莞儿一笑,看向了书玉,书玉会意,忍着笑,连忙将一本书拿了出来,交到了陆淮竹的手里后,小声道:
“表少爷,您何必非要和我们家大小姐闹脾气呢?”
闹来闹去的,最后不都得乖乖妥协吗?
二人从小到大,哪一次不是沈青岚把陆淮竹给气得跳脚?
可每一次都还是被沈青岚轻而易举的给哄好了……
陆淮竹拿着手里的那本《九章算术》孤本,真想有骨气的扔出去,可……
这《九章算术》的孤本,他可是找了许久,已经成执念了,哪能舍得?
只是看着沈青岚那精致的脸上露出的笑意,陆淮竹就觉得这东西烫手得很!忍不住嘟囔着:
“你这丫头,好生算计!”
沈青岚看到陆淮竹这般年轻的模样,心中一阵恍惚。
陆淮竹是她姨母之子,少年成名,一身傲骨。
只要她一回清河崔氏,陆淮竹必定来迎。
凡人问起,他便总嘴硬说是被姨母逼着来的,可沈青岚知道,陆淮竹是打心里疼她。
世人皆说陆淮竹恃才傲物,总看不上任何人,却偏偏对她这个妹妹,总多了几丝迁就和纵容。
前世,因着清河外祖家遭遇大难,她最后一次见到陆淮竹的时候,陆淮竹早已形容枯槁,疲态尽显。
只是当时,陆淮竹怕她担心,没有将清河的事情告诉她,哪怕当时,李祐云已身居高位。
陆淮竹知道,只要他说一声,自己便是拼着一切都不要,也定会让李祐云为崔氏说情!
可,陆淮竹没有。
他向来耳清目明,却又嘴毒心软!
从一开始陆淮竹就知道,李祐云是什么样的人,自不舍得她为难。
也许陆淮竹已算到崔氏出事后,李祐云定会为了撇清关系,所以在最后一别时,陆淮竹给她留下了大量的田产房契银票,并告诉她:
“岚儿,且记着,无论何时,我们都会是你的依靠,你是崔氏和我放在心尖上的明珠。”
只那一别,却是永恒。
沈青岚看着眼前这,依旧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陆淮竹,心中感慨万千。
她很庆幸,还有机会让她重新来过。
思及此,沈青岚眼眸含笑,拉着陆淮竹的衣摆,温声解释着道:
“表兄,你莫要生气了,是我不好,我与你道歉?”
“哼!”陆淮竹抱着胸,轻哼了一声,没说话,只斜睨着沈青岚,一脸傲娇。
沈青岚见状,有些好笑,却还是耐着性子道:
“我知表兄是担心我,但你也该知道,我何时会让自己吃亏呢?”
“嫁入这战王府,我实乃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