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王?楚钧?
听到这个,楚逸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让他进来。”
片刻的功夫。
一席正装的楚钧就在两名黑卫的引领下,毕恭毕敬的从殿外走来。
先是恭敬的叩首行礼,楚钧这才朗声道:“小侄楚钧,拜见太上皇。”
大夏遵古制。
对礼仪尊卑看的极重。
衡山王虽一身正装,但在身份上他始终都是楚逸的晚辈。
称楚逸为太上皇,代表他此来是为公务。
自称小侄,却是又在这个基础上,拉近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无论尊卑礼仪,都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平身。”
楚逸淡然的摆了摆手。
待楚钧直起了身子,这才问道:“你平素从不来凉宫,今天特意过来,可有要事?”
楚钧恭敬的答道:“平素小侄皆忙于功课,疏于礼数,一直未曾拜会太上皇,心有所愧。”
“今,小侄特意过来,只为拜会太上皇,感谢您往日对小侄的训诫教导。”
楚逸眉头一挑。
这小子,背后有高人啊!
楚钧是个什么东西,楚逸最是清楚。
性格孤僻、懦弱,胆小怕是,却又偏偏内心阴暗,工于心计。
此前几次接触,在他的强势下,楚钧的表现连不堪都不足以形容。
若说他在深恨自己的同时,又惧怕于他,那楚逸绝对信。
恭顺?感谢?
这摆明是了有人在背后指点,特意教导他的话语。
就是不清楚,这背后教导楚钧的人,是吕儒晦还是吕嬃。
想到这里,楚逸嘴角上扬。
“你的心意,本皇收到了。”
“若没事,就回去吧!”
听到这话,楚钧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这和他来之前,所预演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啊?
楚逸在接受了自己的这一番谢意后,不应该是深感满意,然后再问问他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这怎么……
还在迟疑,楚逸冰冷的声音就已再度响起。
“怎得?还打算赖在本皇这里吃晚饭了?”
逐客的意味已非常明显。
楚钧顾不得心头的惊讶,连忙从衣袖中取出了一份书卷:“太上皇!”
“小侄此来,除了为感谢您的教导之恩,更要感谢您的信任器重。”
“对赈灾一事,小侄不敢怠慢。”
“思前想后,这才琢磨了一份有关于赈灾的详细资料,还请太上皇您过目审阅。”
就知道!
看着阵脚大乱的楚钧,楚逸鄙夷的冷笑了一声。
废物,永远都是废物。
哪怕他身后的人再舒心教导,这个废物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呈上来吧,本皇看看。”
接过楚钧递送上来的书卷,楚逸将之展开,仔细查阅。
书卷内的行文十分严谨、老练,一看就是出自常年浸淫此道,有着数十年功底之人所为。
不过,这些都只是表面,楚逸真正在乎的,还是其中罗列出的各项有关于赈灾方面的准备方案。
上面,不光是详尽的计算出了赈灾所需人力,所需的协同部门,钱粮款项,甚至连具体的时间,细致的规划都一一陈列。
刨去其他因素,但看这份文书,确是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案。
“你这上面说,需要治粟内史府拨款一百万两现银,且需购置以市价计算,抵五十万两的粮食。”
“另外,还需要调拨卫尉府、少府、太仆、奉常四方协作,搭建足够的棚屋,警戒、医者,乃至是足够的车马以供不时之需……”
重复着上书卷中的方案内容,楚逸缓缓抬起了头,目光灼灼的看向楚钧。
“这一切,计划的确是非常详尽,但为何没有统计灾民的具体数量?”
“连灾民的数量都没统计出来。”
“你就要调拨一万两的现银,更要购买五十万两现银的粮草,这合理吗?”
“同时!你不清楚具体灾民的数量,准备让奉常府调拨多少医者?又准备让太仆府调拨多少的车马?”
“这些,你统统都不清楚,就巴巴的跑来找本皇要钱要人?”
楚钧懵了。
在楚逸如雷鸣般的叱问下,楚钧彻底呆滞在了原地。
出生就为藩王。
后更被接入深宫,他哪里懂得这些?
百万两是个什么概念?
五十万两的粮食又是多少?
这些,他统统不清楚。
他不过就是按照吕儒晦的吩咐,带着对方给他准备好的文书,在特意背诵了几遍面见太上皇的说辞以后,就直接跑了过来。
甚至。
若非皇后吕嬃在背后鼓励了半天,乃至是因气愤寒起了面容,他都没勇气孤身过来。
但来到这里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他预演的相差了太多。
先是差点被直接哄走。
现在,又是这种让他始料未及,根本没有任何准备的拷问。
见楚钧那呆愣的样子,楚逸就已清楚,他果然没看错这小子。
废物,永远都是废物。
“按我大夏如今寻常百姓一年所用。”
“一个五口之家,哪怕是身在消费最高的京畿、江南,一年三十两文银足矣。”
“相对偏远一些,或是生活困苦一些,二十两、乃至十五两,也足以让一家人生计无忧。”
“细算下来,取一个平均值。”
“一个百姓,一年得四两文银,就足以满足一切的生活用度。”
“一百万两?”
冷笑一声,楚逸的声音骤然拔升:“一百万两,足可让二十五万的百姓吃穿一年!”
“更何况,还有五十万两的粮食。”
“你认为,这个数字,当真没问题吗?”
在楚逸的逼问下。
楚钧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一个没站稳,更是直接瘫坐在地。
哆哆嗦嗦的撑起身子,神情慌乱的楚钧颤抖着回道:“不还有修缮棚屋的费用吗?”
“除此之外,如今的粮价也在不断上涨,若五十万两所购不足,那百万两现银也可随时做添补之用。”
“这……这样算下来……也当是合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