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楚逸的目光,吕儒晦微微躬身,缓声道:“太上皇好本事,老臣拜服。”
多少年了。
自从大夏从春秋鼎盛之时过去以后,就只有给外人割地赔款的事情。
而且,无论是谁先挑起的事端,大夏蒙受了多少损失,最终的结果也基本不会改变。
可这一次,楚逸竟生生的从犬戎人口中啃下了两千万两的巨款,还有整整八千匹骏马,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想都知道,一旦这件事传扬出去,乃至到了后面,犬戎人为了保住安谷泰,当真将这些东西给送了过来,那么太上皇的声望,将直接达到顶点。
便是当初匈奴那一役,大夏之耻的称呼,也将彻底被他一句摘掉!
吕儒晦清楚的知道,等到了那个时候,哪怕在朝堂上他还可以利用自己多年的经营,勉强压制凉宫崛起的势头,但在民间,楚逸的威望将不可阻挡!
天下江山,说到底,民才是根本,讲究的就是一个民心所向。
等这件事的影响力彻底发酵完毕之后,他就是想孤注一掷,怕也再无半点机会。
而最为致命的是,太上皇他并没有直接杀了安谷泰,却是利用他的身份来行勒索一事。
等安谷泰回到犬戎,东窗事发,犬戎丞相完颜洪烈必然大怒,绝不会善罢甘休。
一想到这里,吕儒晦的心里更是难受。
心情无比的复杂,吕儒晦这才回了个佩服之说。
“本皇就当这是左相的夸奖了。”
说完,楚逸眸光冷漠的看着吕儒晦:“左相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这话已直接摆明,楚逸就是在送客。
吕儒晦躬身行礼,不疾不徐的说道:“老臣还有一事相求。”
“老臣奏请,太上皇斩杀犬戎左贤王,完颜安谷泰!”
“此人,绝不能放他回去!”
这话一出,楚逸还没表示什么,一旁正老怀大慰的霍龙眉头便皱起了起来。
吕儒晦这种人,能提出这种提议,简直超乎了他的想象。
就在此时,吕儒晦继续说道:“完颜安谷泰乃犬戎左贤王,其麾下左翼部族可战之士便足足有数十万之多。”
“今日,他于我大夏遭受如此屈辱,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让他返回犬戎,无异于纵虎归山,此举万万不可!”
“为我大夏边陲安危,百姓靖平,老臣再次叩请……”说着,吕儒晦深深一拜:“斩杀完颜安谷泰!”
楚逸不做可否,淡漠的看向吕儒晦。
“左相之前可还想要一力促成此次联盟,现在就改口,要直接杀掉那安谷泰了?”
吕儒晦面色不变,沉声道:“老臣无论做任何事,都是以站在朝廷、站在大夏的立场上来考虑判断。”
“此前,在老臣看来,我大夏不宜得罪犬戎,否则势必会引起报复。”
“而今我大夏天灾连绵,内乱方息,实无力与之一战。”
“故,老臣这才会支持与犬戎联合一事。”
“但就眼下来看,杀掉安谷泰,远比要放了他,对我大夏时局能更为有利!”
吕儒晦说的极为恳切,给任何人听来,那都是忠心为国,无半点私利的忠直之言。
不过……“本皇到是有个疑问。”
“左相害怕的,是安谷泰回去报复我大夏,还是报复左相你本人?”
楚逸的问话,让吕儒晦面色一变,他强压着心头惊惧,保持淡漠口吻的说道:“老臣不明白太上皇您的意思。”
“不明白?不明白,那就回去好好想想吧。”
说着,楚逸甩动衣袍,不再看吕儒晦一眼。
吕儒晦眸光深沉,也不废话,转身就走。
既然楚逸不肯杀安谷泰,那就只能由他来想办法,将此撩给除掉了。
否则,一旦让安谷泰回国,那就是他吕儒晦身败名裂之时!
楚逸双眼微眯,淡淡的看着吕儒晦远去的背影,转首对霍龙问道:“侯爷,以你之见,这吕儒晦为何态度转变会如此之快?”
霍龙先是略作凝思,然后这才沉声道:“此前,他一力想要促成合作之事,绝对是受到了犬戎方面给予的压力。”
“而现在,他见事情已绝对不可能成功,所以他就想要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点了点头,楚逸确认道:“侯爷说的不错,吕儒晦当是如此做想。”
“所以,现在安谷泰就绝对不能出事,他的性命,不光关乎到了两千万两白银,八千匹骏马,更直接关乎到了左相的一条性命!”
霍龙双眼一亮,由衷赞叹道:“太上皇考虑周全,一箭双雕,老臣佩服!”
“太上皇你要杀左相?”
就在此时。
本还在殿内等待的皇后吕嬃提着凤袍裙摆,凤眼含煞的快步走来。
差点吧这娘们儿给忘了。
看着恼怒的吕嬃,楚逸淡淡的回道:“后宫不得干政,弟妹你……”
“他既是左相,更是国丈,同时也是本宫的父亲,难道本宫问不得吗?”
吕嬃似乎早就料到,楚逸会用这种借口来搪塞她,所以都不等楚逸说完便直接叱问。
楚逸眉头微皱,冷眼看向吕嬃:“不然呢?皇后认为,本皇当如何?”
吕嬃紧咬着樱唇以控制情绪,尽量平稳的说道:“本宫以为,太上皇还是应三思而行。”
“有些人,并不是那么好杀的。”
“左相可在朝堂屹立数十年而不倒,今虽因太上皇的崛起,让出一部分的权利,且在朝政当中也多又退让。”
“但!太上皇你真的就有自信,一定可以斗得过他?别到时候遭受反噬,引得我大夏江山不稳!”
“如果这是劝告……”楚逸目光灼灼的盯着吕嬃回道:“那本皇多谢弟妹关心。”
说完,楚逸面色一变,严肃的说道:“但如果这是威胁,那么就请皇后再好好思量一番,这些话从你的口中说出,是否恰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