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断的流逝,响彻在长安城内各处的杀喊声,愈演愈烈。
而冠军侯府,依旧是一片喜庆。
不过在这一刻,每个人的脸上,都增添了几分难以掩饰的紧张与惶恐。
“小姐,时辰到了,您该上轿了。”
管家小心翼翼的对霍璃说道。
听着外面越来越嘈杂的杀喊声,一身吉服的霍璃蹙眉,对左右问道:“可是外面出了什么事?”
管家连忙回道:“没什么事,奉常府、少府府,还有宗正府的大人们都在候着您呢,小姐,咱们还是赶紧出发吧?若是耽误了时辰,就麻烦了。”
霍璃闻言,长叹了一声。
她不是聋子,更不是傻子,怎么分辨不出那些声音到底是什么?
尤其,这段时间祖爷、兄长二人几乎整夜都不睡,一直在书房内讨论军机大事,而府中来来往往的将领也是络绎不绝,更证明了这些情况都与眼下有关。
她苦涩一笑:“走吧。”
说着,霍璃起身,走出了自己的闺房。
一边走,她还一边以留恋的目光观望着。
她清楚,自己这一走,今后怕是永远都难以回来了。
而随着霍璃的走动,她所过之处,府内的所有仆人都纷纷下跪。
那些等候在院外的奉常府、少府府等官员也不例外,皆行臣子礼。
虽然此刻大婚尚未结束,他们无法开口叫霍璃一声太上皇妃,但如今诏令已下,霍璃在官面上的身份,已经是皇家的人了。
即便他们不做任何称呼,但必要的礼节,绝对不能少上半分。
“上轿!”
冠军侯府外,随着奉常府官员的一声高唱,鼓乐声四起。
八抬大轿,三十六迎亲婚队,以最高的礼仪接上霍璃,每行进一步,便用花瓣将铺满地面,缓缓想着太庙方向前进。
轿子内,听着耳边的喜乐压下了此前的杀喊声,霍璃心情复杂。
婚队才刚刚走出冠军侯府的街巷。
突兀!四周出现了无数头戴白绸的士兵,他们一言不发,直奔婚队冲来,眼中皆写满了凛然的杀气。
“刺客!有刺客!!”
一名奉常府官员惊呼:“快!保护车队,有刺客!”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地的同时,一支响箭激射而来,死死的钉在了他的脖颈之间,让他绝望的瘫倒在了地面之上。
而就在此时。
屋顶、街巷,四面八方,无数黑影涌出。
带队之人,正是黑卫统领云飞。
他挥舞着手中战刀,砍翻了一名挡在自己身前兵士,朗声大喝:“第一、第二、第三队,保护婚队前行。”
“其余人等,随本将杀!”
惨烈的厮杀,爆发的极为突然,毫无半点征兆。
而当厮杀甫一开始,就进入了激烈的高潮当中。
黑卫与前来刺杀的叛军,皆是百战精锐。
双方根本就没有半句废话,才一照面,立刻就挥舞起了手中兵刃,捉队厮杀了起来。
兵刃的碰撞声,愤怒的杀喊声,夹杂着一声声沉闷的入肉声,乃至是尸体栽倒的声音,在这片街区响起。
整片街区,短短片刻的时间,便被鲜血染红,好似人间炼狱。
而代表着喜庆的婚队,则被三百名黑卫团团守护在中间,与此地显得格格不入。
厮杀才刚刚开始了片刻,双方就已倒下了近百人。
比此前婚队铺设在地面上花瓣还要鲜艳的,正是入注一般,流淌而下的鲜红人血。
人血汇聚到了一处洼地,变成了暗红色的血池,渗人又恐怖。
看着近在眼前的厮杀。
奉常府、少府府的官员皆面色惨白。
他们只是一些文人,让他们在后面舞文弄墨还行,何尝见过如此血腥的一幕。
一名带队的少府府官员顾不得狼狈,跌跌撞撞的跑到霍璃的轿前,急切道:“皇妃,您还好吧?”
焦急之下,这名少府府官员再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到是直接称呼起霍璃为皇妃来。
霍璃对此并不介意,身在轿内的她平静道:“没事,若是可以的话,就让车队继续前进吧,不能因此耽误了时辰。”
霍璃的语调清冷,声线淡然,让人感受不出半点慌乱。
周围众人听闻霍璃在如此危机之下,竟然还能保持淡定从容,心中不由升起敬佩之情。
这种恐怖的杀戮,便是他们这些男儿都扛不住,可霍璃仅仅只是一个女儿家……不愧是大夏的太上皇皇妃!
别的不说,光是这份临危不乱的定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遵,遵旨!”
少府府官员闻言,看了一眼周围愈演愈烈的战况,连忙摆手下令:“走,快走!”
得闻此令,忐忑的婚队继续前行,而那护卫在婚队左右的黑卫则是上前开道,防止有漏网之鱼冲进来。
可就当婚队再度前行,堪堪走了不足十米的路程之后,在他们的前方,又出现了一支千人队伍。
这支队伍,皆身披鳞甲,头戴象征着叛军的白绸,手中的兵刃,也不在是寻常的刀剑,而是军队作战的长枪、战戈。
仅看此一幕,就让婚队众人的心凉了半截。
那支千人队伍中,为首的是一个样貌英伟,身形挺拔,年约四十左右的将军。
将军越阵而出,独自来到车队前方,对着婚轿拱手说道:“末将陈斌来,见过霍璃小姐。”
婚轿内,霍璃淡淡的声音传出:“陈斌来将军,可是上将军府的参军?”
听到上将军府这几个字,陈斌来神情一滞,还是答道:“正是末将。”
“我见过将军。”
“此前有几次,将军来府上见过祖爷,祖爷还曾夸赞将军为人忠义,为人机敏,乃军中不可多得的后起之秀。”
一句话,更是将陈斌来说的表情大变。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霍璃的声音,再度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