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有说有笑的远远走来。
对这些学子,楚逸虽是在咸阳学院开学大殿的那天与他们见过面,不过却认不出几个。
但!这支队伍当中,却是有两个楚逸的老熟人。
第一个是与百里玄策同届的殿试状元,如今的少府府少监令,陈郡人刘沛。
而另一个,则是殿试榜眼,已由少府府被独立出府衙部门,都水府,令丞林叙之。
在楚逸看到他们的同时,他们也看到了楚逸,特别是刘沛、林叙之二人。
错不及防的看到楚逸站在远处注视着自己,二人同时一愣,林叙之还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直至确认了果真是楚逸以后,两人忙不迭的小跑了上来。
眼见刘沛、林叙之二人就打算下跪山呼万年,楚逸摆了摆手,说道:“本皇此次乃微服出巡。”
这句话的意思就非常明显了。
二人一个是新科状元,一个是新科榜眼,自然不可能是傻子,立刻就止住了自己想要下跪的欲望。
刘沛吞咽了一口口水,福灵心至,伸出左手手掌,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呈弯曲状扣在左手掌心上,以手行跪拜礼。
一旁的林叙之则是有样学样。
看到这一幕,楚逸有些失声的笑了起来:“你们两个花活到是不少,行了,你们两个随本皇走走,让其他人都散了吧。”
其他的学子只是在开学典礼的时候远远得见到了楚逸,许多人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再加上于这个时间点他们也完全无法相信楚逸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也只是有一些疑惑。
即便刘沛、林叙之二人迎了上去,大多人也都只当是他们遇到了朋友。
在听到刘沛说让自己等人先回去以后,都嘻嘻哈哈的转身离去。
片刻的功夫以后,人便已走散。
楚逸双手背负的走在前面,刘沛、林叙之二人则乖巧的跟在他身后。
在他们的后面,才是赵月娥、小顺子,至于那个当地村民张三,见没自己的事情,且赵月娥也不搭理自己以后,早就无趣的继续放羊去了。
“你们两个不错。”
楚逸随口的一句话,让跟在他身后的二人精神一震,激动了起来。
二人彼此对视,眼中皆闪过了一抹惊喜。
他们这也算是无心插柳了。
来到这里,他们只是恰逢其会,不想就被太上皇给撞见了。
“难能可贵的是,你们并非是在故意在本皇面前表现,否则的话也应该是在长安城内做出点事情来。”
“这里……”看了一眼左右,楚逸继续:“荒郊野外,即便你们做了什么,大概率也不会传到本皇耳中。”
说着,楚逸看向二人,刘沛、林叙之也是很识趣的凑了上来。
“你们怎么会想到来这里的?”
刘沛二人对视了一眼,明白楚逸问的是什么。
如今他们二人,一个是少府府的少监令,领正四品衔,另一个也同样是都水府的令丞,领五品衔,都算是朝廷命官。
而这些咸阳书院的学子,都只是一些白身,与他们可谓毫无瓜葛,楚逸这么问了,自然是想知道他们过来的缘由。
最终还是刘沛开口答道:“其实,这一切都是林兄的主意。”
“臣与林兄奉命去咸阳书院当教习,不过林兄认为,仅仅只是课本上的知识,远不如到实地去切身体会。”
“恰好,此地乃当初灾民新建的村落,如今一切都百废待兴,所以我们这才召集了一些同道众人,带着学子们过来看看。”
“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只是帮着百姓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顺便让学子们亲身实践,不过这段时间下来,到也算有不少的收获。”
刘沛的回答,得到了楚逸的认可。
不骄不躁,更不贪功,确实不错。
楚逸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都有什么收获?”
刘沛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我们真正感受到了普通百姓对生活的向往,他们的要求其实并不高,也不舍锦衣玉食,也不奢求万人之上,对大部分的普通百姓而言,能够吃饱穿暖,晚上有个婆姨陪伴,平日有子女承欢便足够了。”
“而只要我们真心的对待这些百姓,百姓们也会拿出更多的真诚对待我们。”
“臣感觉,当官其实并不难,难就难在如何将百姓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
“若一切皆以私利为先,那么放眼所见皆为贼寇,可若心里装的都是百姓,那么便可一往无前。”
楚逸停下了脚步,深深的看了刘沛一眼,对他赞许道:“不错,你没让本皇失望。”
“这天下太多的官员,都将官身当做了满足自己私欲的捷径,却从来都没想过,他们的权力实则都来自朝廷,而朝廷的权力,则来自于百姓。”
“民可载舟、亦可覆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说完,楚逸又扭头看向林叙之,问道:“你又是如何想到提议来这里的?”
相比圆滑的刘沛,林叙之就要显得憨厚了许多。
他咧嘴一笑,摸了摸脑袋,说道:“臣只是感觉,贴近生活,贴近百姓,才能知道生活不易,百姓疾苦。”
“若仅仅依靠书本上的知识,许多人都只是空谈,根本就难以真切的体会到民间百姓的所需所求。”
“如果这些都不知道,又何谈造福百姓?”
“所以,臣这才擅自做主,说动了刘兄,带着学子们一起过来。”
对林叙之的回复同样十分满意,楚逸点了点头,话锋一转的说道:“与你们同年的百里玄策,如今已是御史台御史。”
“算一算身份,他还仅仅只是探花出身,比你们这状元、榜眼都要差了许都。”
“可如今,你们虽是在各自府衙皆挂了身份,但却被下方到这里当教习,心中可是有什么不满?”
刘沛二人对视,连忙道:“臣没有任何不满。”
“不对!”
楚逸摇了摇头,笃定的说道:“人皆由私欲,你们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会没有不满的地方?”